一想到肖不修那么优雅地啃鸡爪子,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伙计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立刻就去准备了。我又回到肖不修的身边,帮他拿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用他剩下的温茶水也洗了洗手,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推开我,看来那股臭臭的味道已经没有了。
“大人,您回来几天?我想问您个事情。”刚好遇到他,自然是要问问当年绣房命案的事情。
“何事?”肖不修的眼角又有些猩红,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
“您先喝个热水,我慢慢说。”我心里小小疼了一下,这人还真是挺努力的。从前我也觉得南厂恶名,肖不修就是个大坏蛋。但现在近距离与他三四年的时光,不知道是不是被同化了,还是真的了解很多背后的事情,甚至都觉得他为大月国付出了这么多,还担着恶名,也挺是心疼的。
趁他喝热水的功夫,我把今日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直接问他“我记得当年您给我一筐证物,要我抄抄写写的时候,那里面有一件女人的红色肚兜,是不是就是这个案子里的证物?徐庆娘的?”
肖不修眯起了眼睛,应该是在回忆。我又启发他,“一个红色的,也不是很大,上面应该是鸳鸯浮水的图案,有不少血迹,肚兜还被扯断了,看着是暴力弄坏的……”
“应该不是徐庆娘的,好像是陈婉婉的,红花绣庄第二个死者的。”肖不修的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令我望尘莫及的。
“哦哦哦,我记得当时那肚兜上也没有字,我就写了个染血红色肚兜一件,鸳鸯浮水。这件证物还在南厂,对不对?”我记忆力不好,但会在特定的时候冒出来特定的事,应该也是挺难得的。
“嗯。”肖不修看着我,忽然问道“这案子可有破解了?”
“这倒没有,只是和今日发现何三娘的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以断定这三起绣娘之死都是用一个人干的,那这个人三年都没有抓到,一定是极大的隐患,必须尽快捉拿归案才好,否则再出一起惨案,不知道又毁掉谁的家庭了。”我想起何三娘丈夫今日哭泣的惨状,莫名也觉得难过起来。
肖不修忽然嘿嘿一笑,那样子有点诡异。“你可知,其实有人是高兴的。”
“什么?”我愣住了。
“陈婉婉的男人,那个腿有残疾的男人,拿到了一大笔赔偿金,已经另娶新妇,并且生了两个儿子。他们用陈婉婉死的钱过起了日子,也不知道陈婉婉日日夜夜会不会找他们哭诉。”肖不修这话说的,阴惨惨的,吓得我都裹紧了身上的小棉袄,很是紧张地问“他不是腿有残疾,甚至不能自己行走么?什么人愿意嫁给他?当初陈婉婉嫁给他,是因为陈婉婉脸上有一块黑胎记,所以不太好嫁人。”
“就是因为陈婉婉死了,他变得有钱了。当然有人愿意嫁给他了。”肖不修那个表情,还真有点捉摸不定,“女人爱财,男人喜新厌旧,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倒是陈婉婉才真是最惨的才是。”
肖不修居然发出了这样的叹息,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他都不会感叹人生艰难,复杂多变。结果,他现在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让我忽然觉得肖不修有了烟火气息,不太像个修罗一般凶神恶煞了。
“那会不会是情杀?陈婉婉偷了汉子?”我提出了假设,“结果被她男人发现了,这男人买凶杀人,然后又可以得一大笔赔偿金,再娶一个过日子。”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肖不修还挺认真的,“这个案子我去过现场,看起来陈婉婉死得的确很惨烈,寸缕不剩,污血横流。当时,我们有猜过是情杀,并且是极为痛恨陈婉婉才对。可是,京畿府对陈婉婉以及她男人的调查之后,这夫妻两人并没有与任何人结怨,据说这两人的感情也还可以,几乎没有脸红拌嘴过。”
“……那其实还挺恩爱的吧?”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肖不修忽然看着我“你觉得这叫恩爱么?不过是同一屋檐下一起过日子吧?”
“怎么说,也是夫妻二人……”我差点就说出什么了,肖不修又哼了一声,才说道“这两人还没有孩子,结婚五载无所出,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这个话题,我答不出来。
肖不修笑了一下,才说道“有些事情,有趣的紧。”
“大人啊,咱们不带这样的,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呀!”我真是觉得很憋气。这个时候,影子已经端了大米粥进来,并且只有小咸菜和小豆干,其余的一概没有。
我觉得更加憋气了,甚至想冲出房间去,找陈一陈二吃肉去了。影子扯住我,低声说道“这几日,大人身体不适,你陪他喝点粥吧。”
“啥?”我又赶紧回身看着肖不修,他的气色是略差了一点。
“无妨事,这几日的确是太累了,刚刚又赶路太猛了。”肖不修端起了粥碗,还吹了吹才喝了一口。
“肖小七,你要对大人好一点。他一早听说包子铺和红花绣庄出了命案,知道你这几日都在包子铺……所以赶紧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影子忽地责怪起了我,“大人之前因你受了多少伤?现在还都没有彻底好,你可是要有些良心的。”
听了这话,我满身都热了起来。看来,我又是特别特别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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