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上级在传达最重要的指令时,才会启用董先生那部电台,或者是上海的同志有紧急情报需要马上上报总部,也会通过董先生的电台。
董先生的电台一旦启用,就意味着总部对上海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上海的多部电台掌握在不同的部门里,这些部门之间没有横向的联系,所以只有董先生的电台是可以跨部门联络的。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守着吗”宋真阳忧虑道。
“在没有上级指示的情况下,我们见机行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也是地下工作的原则。我们有独立的生存能力、判断能力和工作能力,不能什么事都等着上级作指示。”郭嵩涛说道。
说是这样说,可是各部门之间不能横向联系,各种情况也无法汇总,以前都是由各部门向上级汇报,然后上级做情报汇总,得出结论后再向各部门下发指令。
现在没有了上级的指令,就得靠上海市委来协调各部门的活动,但是地下党上海市委也缺乏这种能力,只能尽可能地通过各种秘密联络渠道跟各部门沟通,要花费的时间很长,而且也很不安全。
郭嵩涛尽管头疼,但是该做的工作还得做,而且得争分夺秒,现在每时每刻都关系到监狱里被关押的同志的生命安全,在市里活动的人同样面临着种种危险。
“敌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搞全城大搜捕,按说咱们的营救行动不至于把敌人刺激到这种程度吧。”宋真阳有些纳闷,觉得敌人也是太敏感、太脆弱了。
郭嵩涛没有发表评论,他知道是行动组打死了太多复兴社的特工,造成了这次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这也给上海地下党组织带来很大的被动,增加了他们行动的难度。
郭嵩涛不赞成在城市里搞这种武装斗争,他认为地下党在国统区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地下做情报工作,而不是真刀真枪地跟敌人厮杀,那样是过瘾,但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这两天咱们先把书店关了,跟各部门的同志取得联系,把情况摸清楚,再做下一步的打算。”郭嵩涛说道。
宋真阳当然不反对,他最喜欢在外面活动,而不是在书店里老老实实当这个伙计。
“那份名单给盛慕仪了吧”郭嵩涛问道。
“给了,是盛慕仪自己来书店取走的。”
“但愿盛慕仪的社会关系能帮咱们把那些同志解救出来吧。”郭嵩涛满脸愁云地说道。
路鸣把那张名单给了戴笠后,戴笠马上跟警察总局和警备司令部协调,当天就释放了一百多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盛慕仪和杜鹃给路鸣的名单上的人,大都是工会、学运、工运的基层领导或者积极分子。
警察总局和警备司令部原来还想在这些人身上榨出些情报来,可是没等他们动手,戴笠就要求放人了。
两个部门虽然不情愿,但是这次行动是以复兴社为主导,放人的权力也掌握在戴笠手上,他们只好把名单上的人全都释放了。
盛慕仪和杜鹃得到放人的消息后,立即派人赶到监狱门口去迎接,看到他们只是因为被关押,弄得憔悴了一些,并没吃多大苦头,这才放下心来。
盛慕仪和杜鹃本想亲自去接人的,路鸣警告了她们,警察会在外面拍照,接这些人回家的人都会被拍下来,所以她们二人只能在远处,坐在汽车里看着。
“看来路少爷在复兴社当头儿也不错,要不然这些兄弟姐妹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呢。”杜鹃兴奋地道。
她是坐着盛慕仪的车过来的,一路上还在担心,被抓去的人是不是受过刑,见到人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盛慕仪笑道:“其实找别的关系也有用处,却没有这么快,也没有这么直接。”
“前两天路少爷带我出来,我看他也很紧张,出了警备司令部的大门赶紧拖着我往外走,生怕我再被抓进去。”杜鹃想到那天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鹃,你以后就尽量别去参加工会的活动了,你不知道路鸣知道你被抓了,急得那样子,我从来没看他那样。”盛慕仪看了杜鹃一眼,那眼神多少有点嫉妒。
杜鹃害羞地低下了头,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知道了,慕仪姐。”
两个人看着车外那些被释放的人,迅速指挥她们上了另外一辆专门来接人的车,然后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