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董先生有一颗钢铁打造的心脏,丝毫不动情,他还是摇摇头,然后说道:
“安意同志,咱们必须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我建议你这样做,你草拟一封电文,我立即发送给总部,请示总部首长的批准,得到答复后,我会协助你联系上海市工委的同志,并听从你的安排。”
“你……脑子……被驴……”安意又气得说不出话了。
董先生帮她倒了杯水,算是表现出和解的态度。
“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随机应变啊,现在是关键时刻,时间不等人啊。”安意急得脸都涨红了。
“无论怎么关键,都不在乎这点时间,发送电文很快的,至少比用间接方法联系上海市工委的同志快得多。”董先生把水杯递给安意道。
“你……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情味,难怪你这么大岁数还找不到老婆,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安意接过水杯,嘟哝道。
“你又错了,我是为了干革命,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为了革命,我早就决定打一辈子光棍了,不到全国解放的那一天,我不会再考虑自己的生活问题。从现在的残酷情况看,我是看不到全国解放的那一天了。”董先生冷酷道。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安意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她不该对一个同志说出那样刻薄和恶毒的话来,她也知道董承是对的,他只是在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如果安意也按照规章制度执行,她现在就应该向总部求援,要求总部再派出一个交通员去跟上海市工委联系,或者直接命令董承协助安意跟上海市工委取得联系。
可是她不想这样做,如果这样做就说明她出师不利,没有能力独立完成任务,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安意太要强了,强烈的自尊心不容许她这样做,所以她准备再等几天,或者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上海市地下党的同志。
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员必须单独领导一支队伍独立作战,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合格的指挥员,她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但她刚刚接触地下工作,对标准工作流程和组织纪律缺乏深刻的认识,更不了解地下工作的特殊性。
安意和董先生两人闷头坐着,僵持在那里,都感到无话可说了。
上海虹口公园爆炸案发生后,准确猜到是路鸣策划了这次行动的不是别人,而是翁百龄。
翁百龄把复兴社近期的工作梳理了一遍,终于弄明白了,安恭根活动很频繁,但没有一件事情跟复兴社有关,他在忙什么呢
前些日子路鸣跟安恭根两个人神神秘秘,无论他怎样旁敲侧击,路鸣都不回答,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翁百龄做了各种猜测,一直没找到答案。
直到虹口公园爆炸案发生之后,他在一阵慌乱之后,才渐渐明白。
原来路鸣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且彻底把他蒙在了鼓里。
最起码可以认定,复兴社的特别行动大队参与了这次爆炸案,可作为站长,在事前事后,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站长这个身份在路鸣眼中真的就这么不值钱吗
翁百龄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该死的,这么大的功劳竟然落到他的手里了,他路鸣何德何能啊。”
翁百龄嫉妒的都要发狂了,这样的功劳本来应该属于复兴社上海分社,属于他翁百龄一个人独享,可是现在却落到路鸣个人头上了。
这次立的功劳有多大了,翁百龄心知肚明,至少能获得一枚青天白日勋章,那可是他朝思暮想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