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没有反驳，他看着愤怒又满是嘲讽的顾骁，平静道：“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挽回都挽回不了。”

顾骁胸口起伏不定，不满血丝的双眸满是戾气，他不知道沈清源怎么能表现得这么的平静，也对，他既然算计利用了自己的妹妹，结局早已经料到，他没必要故作伤心难过。

之前看他紧张自己妹妹的模样，只当他还留有一丝亲情的，但现在看来，他对这个妹妹，从来都只有算计利用，从她嫁给顾云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供他驱使的棋子，而不是他的妹妹。

顾骁胸腔里怒气翻滚，攥紧的双手手指关节发白，他与冷静自若的沈清源对视，“从你知道她失踪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吧？一个本来就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人，其实就算是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可你又怕我察觉到你这种心思，我找你帮忙寻找她，你还是答应了，到底是要做做样子的。”

沈清源静静地看着他，顾骁说着说着，冷静了一些，但他那双厉眸还是紧盯着沈清源，语速不急不缓，“霍云泽联系你想打听我母亲的事，你便告诉了他周家的事，恐怕就是这个时候，猜到了我母亲的失踪与我爷爷有关系，所以霍云泽找到爷爷，与他做交易，但你没有出面，即便知道我母亲在哪里，也没有去带她走的意思，而是作壁上观，等到爷爷起了杀心，你才出现帮忙救人。”

之前有些事情是他所没能想通的，但他母亲杀了老爷子之后，他便重新理了一下思绪，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时，霍云泽带着他去同老爷子做交易，霍云泽是怎么找到周家的宅子的？这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后来他母亲是被他舅舅给救了的，这才让他知道周家的宅子所在地就是他舅舅说的，可那天他舅舅没有跟霍云泽一起去见老爷子，想来他是有自己的心思。

“你到最后一刻才出手，不会让人怀疑你真的弃自己的妹妹于不顾，而她能捡回来一条命，你还有功劳，你还真是精于算计！”顾骁凉凉道，“你在医院里同她说了些什么，她才要闹着出院的？”

听完顾骁这一大段的话，面对他的逼问，沈清源不紧不慢地开口，“骁儿，她要出院回家，是你同意的。”

“是啊，是我同意的，可我的心思，跟你所想的能一样？”顾骁冷笑。

他不过是想让沈清源如愿，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过完最后的日子，再说，她也在家，他有时间照顾她，不用两边跑，再则，人都是他的，他也放心，可他怎么知道，沈清源会在那些人里面安插了他的人。

“我不想跟你理论这些，”沈清源淡声说，“你从小就很聪明，就算你猜的都对，是我告诉她，她活不了几天了，她才闹着要出院的，我了解她，她对老爷子恨之入骨，所以她肯定会在死前看着老爷子先死。可老爷子死了，对她是种解脱，对你何尝没有好处？”

顾骁冷冷地笑，此刻他听着沈清源这些所谓好处的话，只觉得心寒，在他们这种人眼中，恐怕只有利益权势，这些都是高于亲情之上的，所以才会这般算计利用人。

沈清源见他不说话，继续说：“如果没有霍云泽，就算老爷子不死，你能安安稳稳的当顾家的当家人，可现在有个霍云泽的存在，老爷子又起了另外再培养继承人的心思，他这次没有成功，只要他不死，肯定还会有下次，所以，只有他死了，死的猝不及防，一切还能维持原样。”

他所说的这些，顾骁心里都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他自认为自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可跟他舅舅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他已经失败了一次，我又有所防备，你觉得我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你到底是为了让我坐稳这个位子，还是怕你们之间的勾当被曝光？”顾骁目光尖锐。

“我有什么好怕的！”沈清源不以为然，“你当他真的敢曝光那些事？那些事情曝光，他能逃得掉？只能一起死。”

顾骁深吸口气，“是，你说的都对。”

沈清源见他神色缓和了一些，嗓音变得温和了几分，“骁儿，你要知道，舅舅不会害你的。”

“舅舅，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来哄，现在隔着的是两条人命的事，不要拿所谓的为我好不会害我之类的话，试图将这事儿搪塞过去，你做的这些事情，只是为了你自己，并不是为了我！”顾骁冷漠道。

沈清源哑然，他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顾骁见他不做声，漠然道：“你是算准了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杀人的是我母亲，你只是借刀杀人，这事儿曝光，只是顾家的一桩丑闻，可是，舅舅，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可以以后都不认你这个舅舅！”

沈清源拧眉，“你什么意思？”

顾骁挺直了腰杆，“我顾骁，从今以后与沈家没有任何的关系！顾家与沈家也一刀两断，过去所有的纠葛，从今天开始抹平，两家再无来往，你好自为之。”

沈清源眉头狠狠一皱，顾骁冷漠利落地转身离开。

……

顾骁疲惫不堪地回到顾家，先去看了顾老爷子的尸体，尸体已经找人清理过，染血的衣服床单都被换下，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紧闭双眼，眉目沉静慈祥，像是只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