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牡丹这个人,你说她坏吧她也不坏,无非是想寻个托身之处,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否则按照她那骄傲的性子,还未必做得出这样的行径。
仪瑄心里其实是可怜她的,可怜之余又有些恨。
“你叫她来,我有话跟她说。”
双儿去了后罩房,找了半天也没瞧见牡丹的身影,正纳闷。翠芝从厨房出来,看见她,殷勤打招呼道:“双儿姐是来吃午饭的吗?”
待凑近了,翠芝又压低声笑道:“听说王爷王妃和好了?可不就该如此!你没看见,早晨牡丹的脸色……啧啧啧,可难看了。”
“牡丹人呢?”
“她?发浪去了呗。”翠芝鄙夷道:“前面来了几个将军,她拾掇的花枝招展就过去了。王爷攀扯不上,能勾搭个将军也好啊。”
竟然,还有这等事?
双儿真是开了眼界了,赶紧回去告诉主子。
牡丹不愧是个中高手,很快就有个将军看上了她,说要收她做妾。牡丹下午出去,陪着那将军在街上逛了逛,傍晚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人。
那将军是个黑面的大老粗,若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豫王身上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还跟王妃结下了梁子,她没有脸面多待了。
下人没少在背后笑她。
次日,王平带着李静妍赶到。军队那边也整顿的差不多,于是大军便往甘州去。
苏翰特地来送行。昨天,双儿已经和苏翰见过了,也说好了不必来,免得到时候难舍难分。可苏翰还是来了。
他送了双儿一本字帖。
“我昨晚上一夜没睡,给你写了出来。你……好好练,记得给我写信。”
许多人看着,苏翰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是恋恋不舍看着她。双儿捧着那字帖,点点头,眼眶热乎乎的。
“苏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双儿的。”仪瑄道。
苏翰拱手:“那就有劳王妃了。”
赵臻本在不远处和几个将领说话,看见这幕,若有所思的走过来道:“原来不是温红玉,是双儿啊。”
仪瑄小声嗔他:“你快走吧,没看见人都不好意思了么?”
苏翰和双儿确实挺窘的。
李静妍穿着大红的夏衫出来,衣服上绣着金色的牡丹,头发油光发亮的在头上挽了三个鬟,簪着赤金步摇,很是耀眼。
赵臻瞅见,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他们是赶路,又不是去赴宴,打扮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且仪瑄一身素雅,头上只别了银簪。
一个侧妃,竟敢越过了王妃去装束,太不像话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李静妍看了眼马车,有两辆,显然是她和王妃一人一辆。
“王妃,妾身想与你乘一辆马车。”李静妍道。
仪瑄颇感惊讶:“为什么?”
“路上多无趣啊,咱们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话也好。”李静妍笑眯眯道:“颂菊,你和双儿坐一辆。”
赵臻却说:“不行。”
“王爷?妾身真的只是想与王妃亲近亲近。”她没有坏心的。
亲近亲近?呵,她亲近了,他还怎么亲近?
仪瑄劝和道:“那你与本宫坐一辆吧,正好本宫也缺个说话的人。”
李静妍欢天喜地。赵臻则颇为怨念的看了仪瑄一眼。
仪瑄装作不知。
李静妍一路上都很殷勤。仪瑄能感觉到,不是谄媚的殷勤,而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想和她好。
譬如,仪瑄咳嗽一下,她就要问:“王妃可是身体不适?听说王妃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又舟车劳顿的,肯定受不住。不如停下来歇一歇?”
甚至,仪瑄困倦的时候,李静妍还会主动让仪瑄枕在她的腿上睡。弄得仪瑄都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了?”第三天,仪瑄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什么怎么了?”
“就是……”难以描述。
李静妍似乎有点领悟了,支吾半天才道:“从前是我不对。我只当你是个狐媚的,教唆王爷对付我哥哥。这些日子我混在流民中,才知道哥哥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儿。是我错怪了你。”
原来是愧疚。
仪瑄放心了。她活了两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就赵晏那后宫里头,花样也挺多。
曾有两个不甘寂寞的妃嫔,彼此之间生了情愫,日则同出夜则同寝。赵晏知道了以后,还特地把两人调到一个宫里。原本这事就不怎么隐秘,赵晏这么一整,硬是给搬到台面上来了。后来其中一个顶不住压力,削发做了姑子,事情才平息。
赵晏的心是真狠。从小她就看出来了,赵晏有帝王的潜质。
反正仪瑄没有这种癖好。
昼夜不停行军三日,赵臻总算发了善心,让将士们停下来歇整。仪瑄揉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和腰,心想自己总算能安安稳稳的睡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