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瑄睁开眼,警惕问:“去哪里?”
“还不知道。不过是带着魏大人一起。明日应该就会有人来递消息。”
仪瑄听了便不再问,只说些家事:“你回温府了?张厨子可有跟你回来?”
张厨子是江南人,做的菜最合她的口味。
双儿笑道:“是呢,张厨子一听王妃要用他,立马收拾了东西跟来了。我已给他安排了住处。王妃可要用饭?”
仪瑄摇了摇头,她中午吃的太多,此时倒不饿,“让他歇着吧。明天开始,他只照料我一人的饮食,不要别人插手。”
约莫一盏茶功夫,行云来报药汤熬好了。仪瑄又去泡了半个时辰,裹上衣服上床,身子暖烘烘的。双儿帮仪瑄检视了脚腕,惊喜道:“已经不怎么红了,肿也消了不少,胡大夫真不愧是神医。”
仪瑄努努嘴儿。顺了她一套昭君出塞去,能不使出点儿真本事吗?
双儿取来一个碧青的小瓷瓶,开了盖,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伤处,慢慢的打圈揉着。
“王妃快点把伤养好。否则三朝回门,老爷夫人们可都要担心了。”
抹完了药,再用白细布缠了两圈,打了结。双儿把东西都放在剔红漆盘内,起身问:“今夜王爷不一定回来了,王妃要不别等了,先睡吧?我灭掉两盏蜡烛,在隔间陪王妃。”
仪瑄先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变了主意:“不用。我看会儿册子,你在这儿陪着我。正好帮我理一理妆奁里的头面。那些太奢侈招摇的都收起来。”
双儿转过头去抿嘴一笑。王妃到底还是在意王爷的,否则怎会强撑着精神也要等王爷回来?
仪瑄拿了豫王府人情来往的账册,慢慢的翻,极有耐心。看了一会儿竟觉得有趣。
这册子上,绝大部分记录的都是人家给王府送的礼,各样稀世奇珍数不胜数。但王府似完全不知回礼,或是回的礼太薄,根本不合适的。
未必是赵臻不会做人情。只是这府中没有当家主母,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她只需注意王府每年都有人情来往的几户人家就成。
双儿收拾完妆奁,用一只天青色的净瓶盛了水,放在房屋一角。又端了张脚凳在床边坐下,看着仪瑄问:“王妃傍晚召了茶瓯香篆两个入见?”
“是。”仪瑄点了点头。
双儿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仍旧忍不住问:“王妃是真心要抬她们做侍妾?您管这些做什么?王爷都没提,您倒是善良的很……”
方才她去给净瓶盛水,听到丫鬟们谈论这事,都是一脸的艳羡。还有不少上赶着去巴结茶瓯香篆的。
傍晚才召见的这两人,晚上就传遍了。想想就知是茶瓯香篆两个人藏不住,满嘴放风。
如此一来,王妃就算不想抬举她们,也不能够了……
“毕竟关乎她二人的前程。”仪瑄放下册子,玉璧般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耐心的和双儿解释:“她们明年就要二十,等过了这个年纪,再想嫁人就难了。我本想给她们找两户好人家,风风光光送她们出嫁。她们不愿意,只想留在王府,那我也成全她们。”
恭太妃为人温厚端正,她如此对待茶瓯香篆,也是看在恭太妃的面子上。
双儿盯着仪瑄看了很久。她有时候觉得王妃冷面冷心无情得很,有时候又觉得她温柔善良细心体贴……
真是叫人,看不透。
“王妃既有打算,我也不多嘴了。”双儿叹口气,“只是王妃不必为难自己……为姑爷纳妾,虽能给您搏个贤良的名声,可您开心吗?”
仪瑄被她问的一怔。心里慢慢的揪起来。
当然是不开心的。她也与这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一样,有嫉妒之心。她肯提携茶瓯香篆,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就是她们不得宠。
不得宠的妾室,多几个,似乎也无妨吧?
论心机论手段,谁又能比得过她?就算她要赵臻全部的宠爱,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那么做呢?她只是一个……埋伏在赵臻身边的棋子罢了。
长夜寂寂。赵臻果然没有回来。
仪瑄独自安寝,身边少了男人的温度,竟有些失落。
辗转反侧,她了无睡意,一直醒到二更。正焦灼间,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仪瑄心一紧,坐起来厉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