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宣无法跪地磕头,只得象征性地朝着佛祖微微叩首,最后在香案上奉上檀香炷,和尚们诵经的声音低沉,却又十分撼动人心,他们所固守的,是信仰,是命运。
秦风被小沙弥拦在了大殿之外,说法是他身上的杀孽太重,恐冲撞了佛祖,他只能留在了大殿之外便,眼睛一瞬不停地盯着宁雨宣,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白云寺四周都有参天古木,这里聚集着灵气,站在大殿外面的长廊之下,从眼前的视线看过去,外面一片明朗,远处的青山如黛,天朗气清,站在山间没有了夏季的燥热不安,闻着檀香气息,只觉得心间一片宁静。
秦风站到她的身后,问道:“娘娘,这个地方实在古怪得很,如今您拜佛已经拜完了,不如现在回城吧,出来久了怕皇上会不高兴的。”
宁雨宣发出一声嗤笑,“秦风,这个白云寺到底是哪里古怪了,你若是说出个一两个来,我现在就下山去。”果真是同景珏待得久了,整日都是疑神疑鬼的。
“娘娘,若是没有古怪的话,这里的和尚怎么会知道你今日要来拜佛,”秦风皱着眉头道。
只是没有等到宁雨宣回话,旁边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位和尚,身后正是今日领他们进寺的那个小沙弥,他眉眼带笑,胡子花白却精神矍铄,对秦风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若是觉得吾等小寺有什么蹊跷,大可以来搜查一番,只是没有证据,还请不要胡乱诋毁。”
秦风正要反驳的时候,就听见宁雨宣声音中带着笑意,对着那老和尚态度恭敬,双手合十,“慧来大师,终于有幸能见你一面了。”
慧来收回了自己看向秦风的视线,目光落在宁雨宣身上,同样回礼,“上一次匆匆一别,已经过了快要一年时间,看来施主的凤命真的如同宿命一般,如今圣上与施主已登高位,是宿命使然,也是人心使然呐。”
他笑盈盈地看着宁雨宣腹部隆起,从袖袋中拿出一块雕刻精美的手串,沉香木的材质,一个个的沉香木珠上雕刻着莲花图案,递给了宁雨宣,“此次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施主了,这串沉香木珠已经开过了光,就送给小公主了,盼保佑小公主安康无恙。”
宁雨宣闻言,眼底有喜意迸发出来,她没有推脱,接过了慧来手中的木珠串,问他:“大师算到了是吗?我肚子里的,会是一个女儿?”
慧来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远山云烟缥缈,“天机道破,已犯大戒,宿命难违,终成凤命,”他回过身来,继续对宁雨宣道:“异世飘魂,施主,都是因果轮回,命运定盘,你能做的有很多,不违心,不违宿命,如是便可。”
但是宁雨宣眉尖微蹙着,如果能有这么容易的话,她也不必一直郁结于心,“大师,可是有时候外界限制太多,很多人都身不由已,能不违心地活着,真的太难。”
秦风只在后面站着,没有再发话,慧来与宁雨宣之间说的什么,他实在是听不明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对宁雨宣没有危害,他才放松下来。
慧来笑了笑,他看向宁雨宣,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那双眼睛不似常人的浑浊,带着看透世事的清澈,“施主,老衲说过,投胎转世,本就是因果轮回之事,花开一朵,既成执念,何不放下。世间人大多身不由已,可是想要如何做,全凭人心而已。”
要如何做,全凭人心。宁雨宣在口中繁复念叨着这句话,全凭人心,是啊,曾经慧来大师就同她说过,刚过易折,全是因为执念,她之前果真是未能明白过来,她再一次双手合十,“多谢大师提点。”
见到宁雨宣有明白的意思,慧来笑了笑,转身便带着那个小沙弥离开了大殿门前。屋檐下一双燕子归来,啾啾鸣叫着,大殿檐角下面挂着的铜铃在风声中呤叮作响,她眺望远山,大概知道了,接下来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秦风上前一步,“娘娘,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城了,刚刚宫里头传来消息,皇上今晚要去王府。”
宁雨宣回头,景珏现在正是百忙的时候,不过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他要去王府并不奇怪,她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些银票和银锭子,放在了大殿旁边的功德箱中,才往白云寺外面而去。
下山之后,日头西斜,赤白耀眼的光已经带了昏黄的颜色,马车从山脚下往城门而去,时间已经不早了,秦风坐在外面赶着马车,看着不远处城门口的地方,眉头紧蹙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竟然会被堵在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