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垂着眸子,“自然是夜以继日地将事情处理妥当,想早些回来见你,”他一弯腰,将宁雨宣手中的书拿走,“福伯说你早膳还没吃,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走吧,这些书等你得空的时候再看也不迟,先去陪我用膳。”
宁雨宣手中一空,书被拿走之后,她抬头看景珏,清丽的眸子直逼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如交战一般,视线对接,谁也不愿后退一步,最后宁雨宣落败,她不想这个时候再去质疑他闻人秋的事情,她收回视线,站起身,“好,先去用膳吧。”
景珏十分满意,绕过书案去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凑在她侧脸耳语着,“这样才乖,若是下次让我知道你没按时用膳的话,好好想想后厨那些为你准备饭菜的人,没有好的厨艺能让你去的话,也就不必留在王府了。”
走出书房,正是晌午的时候,梧桐树上蝉鸣不绝,带着一些初夏的燥热,但景珏半拥着宁雨宣往花厅的方向走去,两人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宁雨宣只是笑着,“没有下次了,你只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让那些下人为难的。”
宁雨宣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景珏微微皱眉,心底里感觉有些不大舒服,他低头看着身侧的宁雨宣,面容宁静,淡淡的妆容显得侧脸无比美好,他将那抹不愉压至心底,“先去吃饭的,其余的过会儿再说。”
而宁雨宣只是垂着眸子,微微点头,随后便是沉默不语。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不想见到景珏,也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昨晚的一切都是事实,他一直瞒着自己闻人秋的事情,无非就是顾虑着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心底里一直都背负着歉疚,闻人秋本就是因为她吹响了玉哨子,才又回的临都,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她没有推卸这份责任,但景珏沉默不言,分明是漠视了自己的想法,她无法容忍。
走出长玉阁,经过王府花园的凌波阁水榭,才来到花厅,下人早就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了上来,眼前都是宁雨宣以往爱吃的东西,还带着一品甜芋汤,散发着甜丝丝的味道,可是此刻宁雨宣却没什么胃口。
景珏见宁雨宣没什么兴致,一直都是怏怏的,以为她是在书房中闷了半天,中了暑气,可是她身子的原因,又吃不得寒气重的东西,只好轻声劝道:“你现在多吃些如何?等吃完了,我带你去城中逛逛,你这些天也是在府中闷坏了。”
他如今是深知宁雨宣的秉性,看着沉静少言,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极爱去人多的地方转悠。只是看她今日闷闷不乐的模样,只得将那些政务暂且放在一边。
宁雨宣低头吃了一口那甜芋汤,不知为何,原本觉得甜丝丝的东西,此刻在她口中有些发腻,让人难受,她生硬地将那口甜腻咽了下去,才开口说话,“不必了,你现在忙得很,我自己待在府中没什么事,你只管自己去忙。”
见她依旧是神色不愉,景珏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忙道:“宣儿,可是觉得我这些天冷落了你?只是现在朝中局势复杂,要处理好不是容易的事情,等到这一切结束,我便接你进宫,等那时便好了。”
宁雨宣心中微叹,只好抬头看他,认真地说道:“我明白的,现在是特殊的时候,又有景元阳在前后捣乱,你忙是必然的,这片江山你既然已经打下来了,就该坐牢一些,只是我真的不想出门,我让楚楚和秦风出去帮我买了些医书回来,你只管忙你的。”
她已经这样说了,景珏自不好再说什么,只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却不料只吻上了她的侧脸,他只当宁雨宣是害羞,依旧凑在她的耳边,“你只需等上几日,便能成为我的皇后了。”
那温热的气息吐露在自己耳畔,宁雨宣却感觉不到当时他说出这话的那抹悸动,她只浅浅一笑,“我不急,”便低头喝着那甜到心底发慌的甜汤。
然而景珏这么一忙,便忙到了五月初的时节,陌上榴花如火,天气燥热了起来。期间宁雨宣一直在研究着药方,景珏只在得空的时候回来了几趟,王府竹隐轩那边还在建着,后院种植的大片的石榴盛放出如火的颜色。
之前她让千机阁的人去散布景珏和太后之间关系的传闻,现在也在临都中起了效果,很多大臣对此对景珏弑母的事情不再多言,都安静了下来,钦天监那边已经在开始准备着登基大典的事情。
然而宁雨宣对于闻人秋的腿伤依旧是束手无策,她让孟千机带着自己去看了几次闻人秋,也一直在翻阅着买回来的医书,但看来看去,只有那几种说辞,前面的路好似被一道墙堵住,无法探得究竟。
凌波亭中,宁雨宣坐在水榭中,气候愈发热了,她面前摆放着景珏差人送回来的西狄的蜜瓜,但是手上依旧拿着一本医书,眉头紧皱,那抹烦躁在心底里渐渐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