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苏南分工,先带着一批人将地给犁了,翻了几道土之后,她则在地里挑了两个较为手巧的工匠开始研究这温室要如何搭建。
起先,要先堆垒一道密不透风的空心土墙。
土墙的作用是起到烧火、保暖的作用。
这不比扬州,在室内烧火……
而这道墙的用处则与北方的炕是一个道理。
但凡坑烧热了,屋子里便暖和了,且还能一直保持着温度。
建造这道空心土墙时,好月并未在旁侧观看着,而是带头与他们一同动气了手来。
三百亩地,五十工匠。
建土墙、搭构造、而后再是想办法如何捂的更严实,更不透风。
自打这一日起,好月几乎早起晚归,与苏南日日窝在了庄子上,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余。
眨眼之间,便是九月十五。
好月站在庄子上头,瞧着这已经搭建完成的棚子,只觉着成就感满满。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墙角,她为了不出差错,都亲自检查过了又检查。
直到此时,这温室搭建成型,只等明日开始下种子。
北方的九月已开始见冷,早晚得开始穿着一层夹棉的的小袄,否则便只觉着有些难挡的凉意。
此时她正站在皇家庄子的半山腰间,李瑜寻她寻了好半日,才听得人说她爬了上来。
这不……便找来了。
五十多岁的老者已上了年岁,爬到这山腰之上时已出了密密的稀罕。
老农司以自己宽大的襦袖拭了拭汗,这才抬眸瞧见了小丫头。
今日得小丫头着了一袭水青色长裙,白色的腰带将她显得十分出众,犹如一个男子一般。
便算如今,老农司仍旧不喜这个小姑娘,可她这些日子的劳动,却也是瞧在眼里的。
待爬到她身旁时,老农司喘了几口粗气,又以衣袖拭了拭汗。
不待他先开口,便只听得小丫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山道中响起。
“农司大人若是每每往这山道间爬上一遭,只怕这身子骨也是会越来越要硬朗的!”
她这话中,带着几分打趣味。
李瑜闻言,只哼笑了一声,“你个小丫头倒是好生的目无尊长,论其辈分来,本农司却也算得了你爷爷辈!”
“我没有爷爷,只有姥爷!”好月笑着,“说起我这姥爷,先前还有许多年不曾下过地,这两年才开始下了地,便能种起谷子了!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好生的锻炼锻炼!”
这话听在耳里,可真是不甚悦耳。
李瑜眉眸皱了起来,“若本农司是你姥爷,只怕你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已不知吃过我多少家规了!”
是了,好月在鲤鱼面前,的确是没有露出半分的‘尊老爱幼’这一层来。
李瑜日常里也最是爱怼好月,而好月本就不是能忍气吞声之辈,再加上身后有皇帝以及腰间这块金牌撑腰,便也没觉着要处处让着老人。
本来嘛,在她的意识观中就是如此。
我吃的皇帝的粮食、穿的是皇帝送来的料子、住的还是皇帝住过的王府。
她不曾吃过李瑜的,不曾拿过李瑜的,且也无需巴结他、阿谀逢迎他,为何要让自己在他面前低了一等?
仅说官职么?她又皇帝在身后,又怕什么?
论年岁与尊卑?若是李瑜都倚老卖老,她又充当什么二十四孝好孩子,尊老爱幼?
其实啊……人与人之间,不论年岁,只说相互尊重。
你尊重了人,人才会尊重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