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看着润夜,有点无奈,心想师父怎么突然间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
“南岩宫在九宫一祠中的地位极为低下,而观中读过书的人也并不多,那日唯一会记述文字的侍者又出了问题,于是我有幸破格参加了武当山清谈大会,因为大家也都没指望我能赢,南岩宫的地位在那里放着,没人指望会赢。”
“南岩宫的地位不高,那谁的地位又是最高的?难道不是榔梅祠吗?”
润夜疑惑不解的看着琥珀,心想再怎么算南岩宫也是九宫一祠麾下,就算是地位不高,只要和榔梅祠处好关系就无所谓。
“现在,很难说,我和姐姐在武当山的时候,榔梅祠的地位的确还是名义上最高的,但是正是因为榔梅祠长久以来都是这样的身份,于是让人十分忌惮,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格局应该变换,其中太和宫的狼子野心是最重的。榔梅祠自然不甘示弱,他们最后用这一次清谈挽回了残存的颜面,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金道长的离开。”
润夜曾经问起过金元景武当山清谈大会的事情,但是金元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他的眼中想要和他说一些故事,一些武当山的黑暗故事,可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还有点护短的意识。
润夜当然不怪金元景。
他是从武当山出来的道士,护着自己曾经的老家也是应该,武当山再怎么对他不好,也是小时候收养过他的地方。
于是润夜也没有追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但是今天既然有朱琥珀在这里,润夜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心,想要问问琥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故事在其中。
“榔梅祠是怎么用清谈将金元景给赶走的呢?”
琥珀思索了一下,因为事情已经过的太久,她只是将武当山的故事当做人生中一个普通的经历而已,所以没有太深刻的记忆。
“对了,当时清谈的主题是戊戌年榔梅瑞兆,您知道的,榔梅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是瑞兆,因为当年国师上任,大家都以榔梅树为吉祥。但是前任国师所做的事情曝光之后,大家又觉得榔梅树开花结果意味着无道之人凳上国师之位。武当山上九宫对榔梅瑞兆的说法早就嗤之以鼻。而榔梅祠正想用这一次清谈大会榔梅瑞兆为清谈主题,看看到底谁反义最深。榔梅祠的人是清谈大会的评判之刃,若是九宫都统一说法认为榔梅祠瑞兆为不祥之兆,那就兴师问罪于清谈大会的住持人。”
润夜听到朱琥珀的说法一下子明白了不少。
大的宫观之中,刑罚颇多,若是当时九宫没有一个给榔梅祠面子的,榔梅祠就可以通过他们形成的文案判断他们的想法,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之后就可以对症下药,将各个宫观的抵触情绪消磨掉。
这样做必然会损害榔梅祠的颜面,但是只要找出一个替罪羊就可以了。
显然,金元景的师父是前任榔梅祠的住持,给金元景这个关门弟子留了不少好东西,金元景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伺候,就算是的确什么都没有拿,众人也会意会金元景拿了不少东西。
趁着这个机会,处置金元景正是时候。
大宫观惩治的手段可不仅仅是逐出,比逐出轻一些的刑罚有杖责、烧炙。
最简单的跪香也能让金元景痛苦的要死要活。
榔梅祠这一招不得不说十分阴险了。
润夜思索良久,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朱琥珀看见润夜叹气很是奇怪。
“您怎么无缘无故的叹气呢?这是在想什么事情?”
润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想除此之外的事情,只是为金元景所被暗算的过程所感觉到有一种无力感。
“我是为金道长感到难过,金元景的师父和我师父是故交,的确他的师父是榔梅祠的住持,也很有可能给过他一些传家宝,可是那又能如何?这天下哪里有师父是不疼徒弟的呢?可是榔梅祠的这些人,偏偏就看上了金元景的这点小东西,非要让金元景立于万劫不复之地。他一个从小就被抛弃在道观门口的弃婴,除了榔梅祠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这些人就设计了这样一个清谈的题目去考验九宫的忠诚度,这样丢人的差事还是让金元景去做。金元景怎么做都做不好,最后难逃被逐出的命运。哎,这些人利用他,真的是充分的利用了他啊!”
朱琥珀点了点头,她在路上的时候就思索过榔梅祠的行事模式,她想要帮着金元景复盘,但却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金元景从一开始就被这人拿捏在手中,拿起放下稀松平常,作为榔梅祠的一个普通道士,他除了书读的多一点,能做的别的事情也很少。
“润道长,这世间有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别人给你挖了一个坑,聪明的人能知道这是一个坑,愚蠢的人跳进去之后还给自己埋土。金道长已经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了,别人给他挖了这样大一个坑,他虽然被逐出武当山,但是也毫发无损。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幸亏南岩宫对榔梅祠还是忠心耿耿,愿意遵守祖师爷留下来的规矩。”
润夜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应该说九宫的不对,还是应该说榔梅的虚伪。
这些人都有错,润夜真的再清楚不过。
“琥珀。”
润夜看着朱琥珀,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少受到惊吓,如今所遭遇的事情比他不知道多了几十倍。
“润道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