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他过来呢!唉!师父都猜到了,我们再遮掩也没意思了。不瞒师父,我家世子爷……因流连烟花之地,患上了花柳病,请了许多郎中都说不能再生育了……御医也是请过的,都没有法子。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外传的,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世子爷绝后……”
薛氏几句话说出来,当真是付出了很大勇气的。
亲口承认自家世子爷出入青楼染病、还因此绝后,这种话传出去,世子爷的仕途真的就到头了。
“那两位夫人的意思是,想求佛祖赐一个孩子给世子爷?”致宁师父淡淡道,将手中签文正面朝下扣在了小几子上。
“正是啊!”薛氏急切道:“求医不得,就只能求佛!甚至,求鬼都行!我听说有一种佛法,只要诚心供奉、功德圆满了,就能接引生灵投胎到我家!至于世子爷……他一个男人,来求神拜佛难免太扎眼,被有心人查出真相就遭了!致宁师父既然诚心要帮我们,不知能否……移步晋国公府,就能见到我家世子爷了!”
致宁一摆手道:“那倒不必了。就算不看,贫尼也能大概猜出世子爷的症状,另外……请夫人先把世子爷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吧!”
生辰时刻是人的隐秘,为了防止有小人作祟下诅咒之类,不到婚嫁的终身大事,大家都不会把准确的生辰透露出去。
只是如今薛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提笔写了徐荣的生辰递给致宁。致宁展开细细地看了足有一刻钟,又问:“贫尼还想知道,现在世子爷有多少子嗣呢?是一个都没有吗?”
薛氏叹气道:“有是有的。”说着拍了拍刘氏的手:“我这位儿媳妇为世子爷生了两个嫡子了,家里还纳了三个妾室,其中一个生了女儿。只可惜……长子年幼夭折,次子去年不幸患病,如今眼看也不成了,已挪到了乡下养病。”
致宁听着面露怜悯之色,跟着叹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贵府的确有子嗣的劫难啊!”她说着,转首把签文拿起来了。
方才致宁一直通过相面和医术,猜测薛氏所求之事,一眼都没有看签文。
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拿起来看了,只见上头写道:“水中捞月全是虚,费尽功夫却又无。割肉补疮为甚事,不如守旧待时光。”
致宁叹气道:“这是下下签。”
薛氏虽然粗俗,倒也能看懂签文的意思,哽咽道:“我抽了这道签后就提心吊胆,瞧着竟是连半分生机都没有了!师父您法力高深,不知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啊!”
致宁道:“下下签多半只能顺应天命,若是强求,反倒会招来更大的灾祸。只是夫人所求之事,未必没有转机。”
薛氏一听致宁话头松动,连忙道:“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要试试!师父,您先说来听听,再多的香火钱,我家都出得起!”
致宁微微挑眉,点头道:“夫人如此诚心,贫尼倒是想起了一个法子,或许真能用得上。只是,这法子极难施为,若是寻常人家贫尼连提都不会提,也就是您这样的高门贵胄,才有施法的可能。”
薛氏何等精明,听她摆上种种难处便知道是要钱的,无奈这会儿身上的银票已经全掏光了,只好道:“还请师父先提点一二,明日,我便让府里人捐上万两银钱,为云梦斋开法会!”
致宁微微一笑,道:“这事儿说来也不难,还请夫人先屏退左右。”
薛氏连忙命跟着自己过来的两个心腹退下。不料致宁又道:“世子夫人也请出去吧。”
刘氏吓了一跳,心道有什么事是连自己都不能听的。薛氏也疑惑道:“说来这求签的苦主还不是我,是我家这媳妇……”
“世子夫人年纪轻,有些事儿还是别听了。”致宁坚持道。
刘氏猜不透她这是有什么讲究,但想着自家府里为了求子都撒给致宁那么多钱了,到了这关口,人家说什么就听着吧。遂也低头退下,房舍里只留下致宁和薛氏两人。
“国公夫人,贫尼这法子您觉着可行就用,觉着不成也不能强求。”致宁道:“所谓地上的路走不通,咱们只能走地底下了。您是否听说过汉朝陈皇后,为了求帝王的恩宠,在宫中与道姑合谋做压胜之术,只是后来事败了。”
薛氏吓了一跳:“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虽才疏学浅,也懂得压胜是一种邪术,一旦沾染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陈皇后的典籍我当然知道,那一场祸事,牵连的人成千上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