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还欲推辞,谷雨恭敬地扶着她的手请她下去。柳小姐看傅锦仪是真心要送,忙感激地道了谢随谷雨退下。看屋子里没了外人,傅萱仪才问道:“你瞧这个柳家的孩子怎么样?”
傅锦仪抿唇一笑,下了一个结论:“胆子挺大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京城的司马将军府。京城的达官贵人,见了她这个大司马夫人都要一句话喘三遍的,当初柳小姐的母亲去傅家拜访时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如今柳小姐亲自过来了,倒是一点都不露怯。
举止落落大方不说,还敢主动搭话。
傅萱仪扑哧一笑:“咱们大哥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又摆手道:“只是我担忧她出身不高……”
傅锦仪摇头道:“既然定了亲,就不要再埋怨人家的出身。我是觉着……柳姑娘的性子太厉害了。你瞧她的眉毛,飞扬入鬃,可不会是个温顺柔弱的。偏大哥是傅家嫡长子,心高气傲,我是怕日后他们夫妻不合。”
傅萱仪眼角一抽:“啊?”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柳姑娘没有大的毛病,礼数周到,举止娴雅,咱们不应该再挑剔了!再说,大哥是喜欢她的,这就够了!”傅锦仪定了话道:“五姐姐回去和祖母回话吧,就说这门亲事我是答应了的。”
傅萱仪遂不再问了。四周静悄悄地,她心思回转,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朝傅锦仪道:“你从晋国公府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看你气色不佳,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了?还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听着心里不爽利?”
傅萱仪这话一出,傅锦仪倒是愣了。
“我气色不佳?”她揉着自己的脸,伸手去拿铜镜子:“我怎么没瞧出来。”
“你面上瞧着红润,但你一双眼睛下头浮着一层灰白色。你仔细看看。”傅萱仪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是生产过的人,比你经的事儿多,你自己察觉不出来的,我倒能看出不妥。正巧,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嫁给大司马已有两年了,肚子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傅锦仪:……
傅萱仪叹气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地提起这事儿还带脸红的?你就不着急么!前头连绵战火,你遭了一回难之后,身子难道落下了什么病根?回来也不见你有动静!你老实和我说,究竟是身子出了毛病?还是和外头传的那样,大将军偏宠那个花姨娘,冷落了你?”
傅萱仪这话可严重了。
傅锦仪不得不坐正了身子,抿唇道:“这……徐策他待我是极好的。花姨娘那边……虽然得宠,徐策还是在我屋里过的日子多。”
傅萱仪皱起眉头:“既然不是大将军的过错,那就是你自个儿的问题。从前我们都劝你用些调养身子的药材,你从不放在心上,可现在你年纪不小了,再生不出来子嗣……大将军和太夫人就要不高兴了!”
傅锦仪暗自抽了抽眼角。
徐策和林氏两个会因为这事儿就不高兴?不至于吧……
“孩子这事儿,不都是看缘法的么,哪有强求的。”她讪讪地笑:“五姐,你自个儿刚有了孩子,就来催我了!”
傅萱仪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自幼谨慎小心,如今怎么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犯糊涂呀!”她无奈道:“好,就算你丈夫和婆婆都是心大的,不会刁难你,可咱们女人家,孩子来不来是一回事,自己的身子如何是另一回事!大将军不是和宫里的几位御医相熟么?你专程请来瞧一瞧。”
傅锦仪只好点了头。
说话的功夫,柳小姐换了衣裳出来了。
她把那几件都试过了,居然都是合身的,连蜀锦的鞋子也分寸正好。她腼腆地笑着,看着七夕一件一件地把衣裳包起来,对傅锦仪道:“这里头有一件胭脂红的对襟襦裙,上头还锈了展翅的孔雀,瞧着太繁复华丽了,我年纪小衬不起来。”
傅锦仪笑着劝她都收下,柳小姐却不敢,到底把那件胭脂红的给推了。
其余的都被七夕打了包。外头天色不早了,傅萱仪多说了两句,领着柳小姐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