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策冷冷一笑。
“太后所言差矣,微臣举荐徐玥可不是碍于私情,而是为我们大秦国的江山社稷着想!盖因为,和亲准噶尔的人选,非徐玥不可。”徐策说着,扫一眼地上的徐玥:“若是微臣没有记错,徐玥的生母薛氏是西域战俘的后人,徐玥身上,也是有西域血统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徐二少爷率先拍案而起,大声道:“圣上!徐策出口污蔑小人的生母,您可要给小人做主啊!什么战俘的后人,薛家在五十年前是主动归顺了大秦,得到了当时皇帝的礼遇,还赏赐了我们薛家一个七品的官职呢!薛家祖上有功,可不是徐策你能随意篡改的!”
徐策笑着摇摇头。
“二弟,你何必如此激愤,薛家原本是西域大月国的贵族,大月国亡国的时候,薛家卖主求荣,这才归顺了大秦......罢了罢了,如今我们商议和亲之事,这种细枝末节我也懒得与你争论。我这个做兄长的言语无状,就先给你陪个罪,如何?”
说着,他竟站起来,朝着李氏和二少爷两人拱手行礼。
二少爷:......
“不论怎样,薛氏是西域人,徐玥身上也流着西域人的血!”徐策回首看向皇帝:“圣上,西域多风沙,咱们中原人过去了,多半水土不服,不出几年就病逝的大有人在。而宗室的贵女们养尊处优,更是身体娇弱,您觉得,若是指派一位郡主和亲,她能活多久呢?”
皇帝果然眉头紧锁。
“公主一人就是联络两国的纽带,一旦公主去世,准噶尔和我们大秦国姻亲的情分就断了。而且据微臣所知,除了徐玥之外,宗室里的郡主和县主们,没有婚配、又出身高贵可以遣嫁的,只有三位。这三位中,一个年仅十一岁,一个患有不足之症、就算一辈子生活在中原都活不过几年,最后一个则是醇亲王最小的女儿,云舒郡主。若是圣上愿意用云舒郡主和亲,微臣也是赞同的。”
徐策话音刚落,皇帝大手一挥道:“不可!云舒郡主是醇亲王最疼爱的女儿!而且醇亲王的长女已经跟随她的丈夫去了南疆镇守边关,醇亲王身边也只有云舒一个女儿了!朕再将云舒和亲,寒了醇亲王的心,也会寒了天下功臣的心!”
醇亲王一家为了扶持李治登基,做的已经够多了。尤其是在醇亲王的女婿已经在边关镇守的前提下,再夺走他的第二个女儿,李治做不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
“如此只有将徐玥册封为公主和亲了。”徐策淡淡道:“微臣的意思是,徐玥身上可是有西域的血统。她和亲准噶尔,就是回到了自己生母的家乡,应该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而在我们整个大秦,再想找出一个拥有西域血统的贵女,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说先前徐玥还不可置信、以为求一求太后就能逃过一劫,这会儿她整个人都傻了。
徐策拱手朝皇帝道:“还请圣上尽早决断。”
皇帝久久不言语。终于,他点头道:“此事不能再拖了!徐爱卿高见,来人,立即传旨,册封徐家二小姐为......和穆公主!”
“不!不要啊!”徐玥什么都顾不得了,膝行着爬到了皇帝脚下,磕头如捣蒜:“皇上,我也是您的亲表妹,求您看在血缘的情分上......”
“把公主带下去。自今日起,和穆公主就是太后的养女,朕的妹妹,也不必回国公府了,将凤坤宫后殿收拾出来,伺候公主起居。另外,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行册封大典。”皇帝冷冷推开徐玥的手。
立即有两个大力内监进殿,钳着徐玥的胳膊往下拖。徐玥凄惨的呼喊回荡在前厅大殿,李氏实在看不下去,竟大着胆子站起来道:“圣上,您三思啊......”
“徐太夫人,您年纪大了,不适宜插手朝政。”皇帝瞥她一眼:“朕已经下了圣旨。”
李氏怔怔地站着。
她的胸口起起伏伏,脸色越发煞白了。她哆嗦着抬起手指,指着徐策道:“你,你竟敢......”
徐策当着她的面,要了徐玥的命!
李氏出身高贵,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和亲塞外意味着什么。不说在两国利益倾轧的夹缝里生存有多么艰难,历史上那些和亲公主们,多半是死于恶劣的气候和粗燥的饮食。再则,准噶尔王已经年过五十了,他的正室夫人是准噶尔麾下最大的部落的王女,准噶尔若是不废王后的话,徐玥嫁过去只能做妾室......
更可怕的是,准噶尔的民俗和中原不同,父亲死后,作为继承人的儿子在继承爵位、财产的同时,能够继承父亲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和亲公主里头,丈夫死后嫁给子辈、甚至孙辈的,大有人在。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真正的问题是......西域女人被看作财产,中原女人好歹有几分体面,在西域,杀妻、杀女都不坐罪。
李氏不敢想象徐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李氏纵然心肠冷硬,但徐玥是她最疼爱的亲孙女,十几年养在膝下,怎会没有情分。再则,徐玥精明能干,又长得漂亮,李氏对她定亲的忠勇侯府一拖再拖就是想将徐玥待价而沽,卖出更高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