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坐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红木案:“谋杀我姐姐的另有其人,她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孙嫂子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那……您让那两个暗卫看守王氏,实则是要防止她被灭口?”
傅锦仪点了点头。
“这件事很诡异。我已经能肯定,角门上漏的灯油绝不是巧合。”傅锦仪死死地握紧了手指:“何家上下的人,无论哪个都不是精明的,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外人摸进家里,将何家玩弄于鼓掌,趁乱谋杀我姐姐!”
何家人的缺心眼和傅萱仪被谋杀的精巧心思,实在差距太大了。
而在确定了王氏不会是真凶后,傅锦仪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是这样,越说明暗中的真凶是个极厉害的,就连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胜负还是两说呢。
“你们去角门上,把昨日早上但凡经过的所有的人,都彻查一遍。”傅锦仪吩咐道:“还要搜他们的身,从里到外都扒下来。”
孙嫂子皱起眉头。
“您当真要查了?可这样做必定会打草惊蛇。”孙嫂子劝道:“敌在暗我们在明……”
“这里不是京城。”傅锦仪笑道:“这地方,我们根本不需要忌惮,真惹急了,我把整个何家都围成铁桶,但凡出逃的一律打死,外人也说不出什么。”
孙嫂子:……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她连忙下去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孙嫂子领着她侄女七夕一起回来了。七夕将一本册子递给傅锦仪道:“这些人好对付,要么威逼要么利诱,都把昨日自己经过角门时做了什么说出来了。这就是他们的口供。”
傅锦仪随意翻看,半晌道:“那心怀鬼胎的人当然不会说实话,她只会搜肠刮肚地编个谎话来给你。从每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有没有记档?”
“自然有的。”七夕又从衣袖里拿出另一份册子。
傅锦仪也接过来粗略地翻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觉着这两个册子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孙嫂子答道:“奴婢先前留意了,有个修剪枝叶的小丫头名唤阿云,身上挂着一块和田玉的玉佩;还有个劈柴烧火的丫头叫小秋的,她的鞋子是铁木底。其余再就没有不对劲了。其实这两样东西放在徐家、傅家,那都再常见不过了,稍微得脸的丫头哪个没有一块玉?跟在前头办差的小厮们也都穿着好衣料、好鞋子。也就是何家这样的小户,下人们身上都穿着粗麻布,没有像样的。”
傅锦仪的神色顿了顿:“这话不错。那这两个人身上的东西,都是打哪儿来呢?”
“阿云的玉佩是不久前何三奶奶赏的。三奶奶娘家是开钱庄的,家里豪富。因着一日她看见外院的月季修得好了,叫了修剪枝叶的人顺手解下玉佩给她。小秋的鞋子是周姨娘给的,周姨娘心肠软,前两日天气很冷,周姨娘看到她穿着单薄的鞋子,就做了一双铁木底的鞋送给她。”孙嫂子细细地分说清楚了,最后道:“这个三奶奶还真大方,咱们得好生查查。”
一个铁木底的鞋子,使几个钱就能买到。然而一个和田玉的玉佩,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三奶奶不过是看着月季花高兴了,随手就能将自己随身的好玉给了一个小丫头。
傅锦仪却不置可否。
半晌,道:“三奶奶这个人,我听五姐姐说起过,的确是个掐尖好强的。她一时高兴了随手将贵重东西给人,倒也不足为奇。”
三奶奶家财万贯,可惜是商贾出身,只能嫁给何家的庶子。傅萱仪曾说,她总是不服气,自己第一天进门就起了相争的心思——自然,一个地方上小商人的女儿,又如何斗得过傅萱仪这样的高门贵女。
三奶奶曾和傅萱仪争着管家,争着拉拢下人,故而对下人赏赐很大方。
“三奶奶就是个眼皮子浅又争强好胜的妇人,不懂得什么。”傅锦仪眯了眯眸子:“我看,倒是这周姨娘的鞋子更奇怪。”
七夕奉承笑道:“还是您想的比我们深远,相比起来我们就浅薄了。不知您是有了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都学着。”
傅锦仪道:“若我没有记错,先前咱们和何润之吵了一架,他曾说过他救下的周姨娘是江南女子。”
七夕寻思道:“似乎是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