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仪这会儿若还不明白,她就是真傻了。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了,心里暗骂:这徐大将军就是这样的?回来拿东西遇上了她,就要和她理论这些事儿?
先前还说那萧云天气量狭小呢,如今看来,这徐策可是没好到哪儿去啊!傅锦仪是真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女子,在您堂堂的二品指挥使将军跟前耍了两回把戏,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天底下不是谁都跟您一样手握重权能决定旁人生死的,更多的是我这样的被人捏着性命艰难求生的。您身居高位,就不能稍微宽宥我一点?
还要和我一个弱女子计较?
也罢,我傅锦仪今儿算倒了霉。上回在马车里不还被您窥探了一回么,难怪啊,就知道您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喜欢偷窥女眷的容貌,又喜欢斤斤计较!
傅锦仪又羞又恼,只是面对徐策这尊神,她只有怕的份儿。她膝盖一弯就想跪下请罪。
膝盖还没戳到地上去,对面徐策一只手伸过来揪住了她的衣领,笑道:“哟,这就怕了?”
“徐大将军,您,您饶了我吧!”傅锦仪都想哭了,她用一种诚恳的敬畏看着徐策:“我错了,我不该在您眼底下耍花招,只是我也没办法……您大人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徐策扯唇笑着。
“也罢,你虽然得罪了我,我身为朝中武将,却不好和你计较啊。”他轻轻地叹一口气,又差点把傅锦仪气死。
你还知道你不该和我计较啊!
“实不相瞒,我和你们傅家交情并不深。”徐策将她放下了,淡淡道:“若不是为着试探那武安侯的底细,我今日是不会来此赴宴的。小丫头,我瞧着你似乎也和那武安侯不对付啊?”
傅锦仪眼角一抽。
那碗凉茶……该不会真被你看出来了吧?
“没,没有的!”她当然不敢承认:“徐大人,那是我姐夫,又是我们傅家的依靠,我怎敢得罪武安侯!”
徐策瞧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睛,只笑道:“你这丫头一贯是个不老实的。你说的话,十句里头有一句真的就顶了天了,可骗不住我。”
在徐策看来,这傅锦仪是真不老实。就说方才那个叫傅德曦的少年,是她嫡亲的哥哥?笑话,傅德曦是原配所出,她的生母是个姨娘,怎会是嫡亲。而这样论起来,这个小丫头和傅德曦是同父异母,本该没什么交情,她为何要帮傅德曦,这又是一个猜不透的秘密了。
徐策并没有追问下去,他盯着傅锦仪的眼睛,那张黑脸上盈满了浅浅的笑。傅锦仪可没心思瞧他,有些慌张地道:“大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不敢对将军说假话的。”
傅锦仪不知这个徐策何时能放过自己。
“你明白着呢。”徐策轻声笑:“好吧,不逗你了。你放心,我倒不会为了国公府的事儿为难你,我过来,是想着帮你的。”
“帮我?”傅锦仪又愣了。
“你瞧你,自个儿单枪匹马地,能斗得过武安侯?”徐策的声色放缓了,他弯下腰来,平视着傅锦仪的脸孔:“庶出的身份,父母长辈都不看重,为着得到家里长辈的喜欢,竟连断臂这样的招数都要用。我看出来了,你怨恨武安侯萧云天,所以才冒险害他。可我问你,这一回你赢了,你就能永远赢下去吗?只要一回失手,你或许就会付出性命。”
傅锦仪定定地睁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小丫头,别这么逞强。我虽杀过很多人,却不愿看到你吊着胳膊的可怜模样,更不希望看着你死在我眼前。”徐策依旧笑着:“我不知道武安侯哪里得罪了你,也不知道你那嫡母和姐姐为何对你恨之入骨。我只告诉你,我能帮你。恩,就说眼前的事儿吧,我觉着你需要一个医术精湛的名医来给你哥哥诊治。”
傅锦仪原本怔忡地愣着,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轻轻吸一口气,吞吐道:“您,您真要帮我?您要帮我请人医治我哥哥?”
徐策一双大手揉在了她头上。
“恩,帮你。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过不了几日,会有宫里的御医上门诊治,先探探傅德曦的病情。”徐策声色散漫,手上却又揉了两下子,直把傅锦仪梳得平整妥帖的发髻揉得毛毛躁躁。
傅锦仪有点不舒服地偏了偏头,那双大手却似黏住了一般,跟着她的头一块儿动。
好吧……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不能太计较了……
她忍着头上的不适,咬唇道:“徐大人,您能这样做,我不知如何报答。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吧。”
徐策手上的动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