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但是,撑不住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人心的天平倾向情感,大于理智。
姜珂清明的理智,被情感冲垮,所有的固执,顷刻间,化作乌有。
她窝在陆靳城颈窝里,抱紧他,囫囵点头。
“知道。”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姜珂和夏沅约见律师的事情,第二天照常。
不过,姜珂换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接到了黄阿姨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跳动黄阿姨的手机号,姜珂诧异。
打从法院判决书下来,她流产,姜家被封,黄阿姨就和她家,断了一切关系。
本来,秉承感谢黄阿姨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家四口人的照顾,姜珂有意等自己身体情况,转好一些后,去看看她。
不想,黄阿姨的电话,倒是先自己一步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姜珂不等向黄阿姨问好,黄阿姨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小、小姐,姜小姐,救救我。”
“……”
姜珂一愣。
不知道黄阿姨怎么打电话过来,突然说这种话。
“怎么了?黄阿姨,你怎么了?”
黄阿姨嗓音带颤。
“电、电话里说不明白,姜小姐,我……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隔着手机,姜珂能感受到黄阿姨的恐惧和仓皇。
只不过,她不清楚在黄阿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我爸的事儿……牵连到你了吗?”
她试探性问,除了这点,她想不到一向尽心尽力,老实巴交的黄阿姨,为什么会这么寒颤!
“……不是。”
“……”
“姜小姐,是别的事情,我……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能不能和我见一面?”
姜珂看了眼时间。
和律师约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过去黄阿姨那边一趟,时间上,一定错不开。
黛眉颦蹙。
“黄阿姨,我这边有事情,不方便过去你那边。”
“……”
“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在电话里和我说。”
“……电话里说不清。”
黄阿姨不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而是她那边,所有的通话录音都在被监听。
“无论如何,我是都要见你一面的。”
黄阿姨固执的语气,非见自己不可,姜珂倒也不忍心拒绝。
何况,她本就有打算和黄阿姨见上一面,闲话家常。
“那你那边等我三个小时左右行吗?”
约见律师,处理自己父亲的事情,迫在眉睫。
虽然自己父亲的死刑缓期执行,但是,上诉有一定的受理期,等到省高法再办理自己父亲一案,怕是要春节以后。
她能等,但是她父亲不能等。
就算她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为她父亲翻案,至少,她要和律师接洽一下,让律师那边,对这个案件,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公诉方是检察院,这不是一场轻易能拿下来的硬仗。
黄阿姨迫切想要和姜珂见面,却见姜珂那边确实不方便,她所有含在喉咙的话,都忍着往下咽。
看了眼时间,她说。
“两个小时,姜小姐,我只能等你两个小时,不然……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
姜珂一脸震惊。
她想要问黄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黄阿姨那边说:“等下……我把我地址发给你,姜小姐,你一旦忙完,就马上来见我。”
“……”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黄阿姨终究没有向姜珂透露任何细节。
好像,她在避讳什么,忌惮什么,以至于,无法在电话里,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
拿下耳畔,望着渐渐黑屏的屏幕,姜珂思绪万千。
既然不是自己父亲这边的事情牵连到了她,那她……还有什么可恐惧、可害怕的事情啊?
姜珂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失神了一会儿,夏沅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出门。
还有正事要办,姜珂并没有过久的思量黄阿姨的事情,拾掇好自己以后,便出门了。
陆靳城有拨派一个司机给姜珂在家这边待命,方便她随时出门。
姜珂到达位于开发区的一处律师事务所时,夏沅已经在事务所楼下等她。
等下还要见黄阿姨,姜珂没有让司机离开,和司机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后,拿着两本牛皮纸文件袋,下车。
夏沅帮姜珂找的这个律师姓白,是美国耶鲁大学法学系毕业的高材生,从业十余年,打了不少诉讼案的官司,胜诉案件概率,在百分之六十五左右,还海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律师。
事先有联系,面见白律师的时候,白律师起先还很客气,可是当知道姜珂让他打的官司,是官场的官司,说什么,白律师都不肯接,也不肯给姜珂出谋划策。
“不瞒你们说,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并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接!”
白律师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尴尬。
“这么说吧,白道上的规矩,比黑道还狠,想和道上的爷杠,那就是自寻死路,得罪他们,我们丢的,可不仅仅是饭碗,整个事务所,他们随便寻个由头儿,都能端了!”
夏沅托同学找到白律师的时候,并没有和白律师说是官场上的案子,只说是一件比较复杂的经济案。
要知道,她事先就说明白是官场上要翻案的官司,放眼整个海州城,怕是没有谁敢接。
即便是方煜那样名声响亮的金牌大状,也不会接。
任何一个明哲保身,想安安稳稳做律师的人,都不会让自己往火坑里跳。
白律师真的是事先不清楚情况,不然,就算是十倍的律师费,他也没有胆子接应。
再者说了,他刚刚听姜珂说的话的意思,明显是要和省里的大人物斡旋。
连州里的人物,他都不敢开罪,和省里的高官掣肘,他怕是活腻歪了吧!
……
姜珂从事务所出来,一言不发。
谈不上绝望,但真的很失落,很无助,很彷徨。
双腿,似灌了铅,千斤重,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
夏沅从后面追上来,拉着姜珂说:“我们再找其他律师,海州的律师那么多,总有人肯接伯父的案子。”
姜珂摇头。
“不用了。”
她没有心死如灰,却也没有了之前替自己父亲翻案的气势和斗志。
她终究是小瞧了这个世道的黑暗和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