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张尧佐小睡方醒,两名侍妾服侍他起身,洗了一把脸,又穿上一件宽大的白色禅衣。
这时,使女在门口禀报,“老爷,刘管家有急事禀报,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让他来见我!”
张尧佐接过一盏茶,摆摆手,两名侍妾退了下去。
片刻,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此人叫刘凌,是张尧佐府邸的三管家,负责对外打交道,十分精明能干。
他走进房间,跪下道:“卑下无能,没有做好老爷交代之事,特来向老爷请罪!”
“什么事情没有做好?”张尧佐喝了口茶问道。
“启禀老爷,老爷交代监视范仲淹的孙子,结果他失踪了。”
张尧佐脸一沉,不满道:“什么叫失踪了,把话说清楚。”
“启禀老爷,卑下按照老爷吩咐,我们自己府中家丁没有出面,而是找了两个泼皮,暗中盯住范宁,结果今天中午发现不妙,范宁一早已经结帐走了,不知所踪。”
“混账!”
张尧佐重重一拍桌子,怒骂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不用说,肯定是被他发现了,你找的都是些什么蠢货,连个小孩子都盯不住,给我严惩不贷!”
“小人已将他们每人重打五十大棍,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请老爷示下!”
张尧佐负手站在窗前,有点心烦意乱地望着窗外,一个范宁当然不会乱他的心情,关键是天子对范仲淹的态度开始改变。
范仲淹是革新派的一面旗帜,所有的保守派都很担心,一旦范仲淹回朝,一些已经被冻结数年的改革措施会不会又重新启动。
阻止范仲淹回朝已经是所有保守派的共识,张尧佐作为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主要负责监视范仲淹和其同党的联系,作为范仲淹堂孙,范宁自然也落入张尧佐眼中。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张尧佐很清楚范宁在范仲淹心中份量,三年前的羞辱至今还时时刺痛着他。
尽管范宁和范仲淹这两年很低调,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但不能因此否定范宁是范仲淹继承人的事实。
沉思良久,张尧佐问道:“有没有问客栈掌柜,范宁去哪里了?”
“有问过,掌柜说,好像听他们说京城不安全,去陈留县好一点。”
“去陈留县?”
张尧佐眉头微微一皱,陈留县属于开封府属县,位于开封府东南四十里外,在开封府各县中,人口和规模都仅次于东京汴梁。
住在陈留县参加科举什么的都不太方便,张尧佐不太相信范宁等人去了陈留县,这极可能是范宁的欲盖弥彰,他一定还在京城。
想到这,张尧佐又回头道:“继续在京城寻找他的下落,记住,找到了也不要惊动他,他是平江府的贡举士,不要被某些人抓住把柄把事情闹大,明白了吗?”
“卑下明白了。”
刘管家躬身行一礼,转身快步走了。
张尧佐走了几步,便对门口使女道:“去把长衙内找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少年赶来,他穿一件绣金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长一张瘦长脸,尖下颌,颇有几分像张尧佐,因为年少的缘故,看起来容貌还比较清秀。
这个少年正是张尧佐的长孙张椿,三年前在庞太师府中和范宁打过擂台。
张椿今年十四岁,他得到开封府的特别推荐,以开封府贡举士的身份,准备参加明年一月的童子省试。
张椿进屋跪下磕头,“孙儿拜见祖父!”
“你起来吧!”
张椿站起身,垂手站在祖父身旁,张尧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孙儿正在全力以赴的复习备考。”
孙子的态度让张尧佐很满意,但光有态度还不行,还得有实力。
张尧佐又缓缓道:“祖父让你来,是要告诉你,三年前庞太师府上那个范宁要也进京参加科举了,他和你一样,也是考童子试,这一次,我可不希望你再败在他的手下。”
张椿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个范宁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