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红昌从小被关在家中,院子里都很少去。同村人都知道任家有个女儿,从未见过,也并不觉得好奇。“任红昌”——听名字就是身高过丈的壮汉型妇女,令人兴味索然。估计任家也觉着女儿不好看,所以关起来以免丢人。时间长了,各种不靠谱的八卦就出现了。村里闲婆懒汉们私下里嘲笑,怪不得村里桃树杏树不开花,肯定是被任家闺女吓的!大家还互相嘱咐提醒,到了这闺女出嫁的年龄,尽量不要到他家提亲,以免娶个母夜叉回家,哭都没地方哭!
任父却不急不慌,女儿长成这样,迟早会成为祸端,越晚被人知道越好。所以,暖暖就由自由自在的魔界少女,变成一只流落凡间的笼中之鸟。
好在这只“鸟儿”超级配合,每天身着粗布,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整日在家中忙些家务,勤勤恳恳毫无怨言。不知不觉,任红昌已到豆蔻之年,家人觉得,这样的地方招不下她了!
那时,可能因为生存条件恶劣,民间对女子的审美与如今不大相同。最负盛名的美女庄姜被《诗经·卫风》形容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些特质没问题,妥妥的美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庄姜身材过于高挑健壮,而亚洲人更偏爱较小玲珑的身段,所以无法跻身历史美人榜的巅峰。
眼前的一个13岁的小姑娘,出落得比诗经描绘的词句还精致,走来晃去刺眼睛,这可怎么是好!而且这小姑娘心性与众不同,家中有人说起她的美貌堪比庄姜之时,她却言道:“庄姜出身贵族,侯门之女,且美丽非凡。嫁了昏惑的庄公,婚姻不幸,夫妻不和,将自己比作飘荡水中的一只空船。空有一副美貌,却如蜡人木雕一般,委实可叹!”
红昌的父亲虽然住在村中,却并非一般下地劳作的百姓,而是有些底蕴的乡绅,比不上书香门第,在村里也算低调的村官。他听到女儿说出如此的评价,不由得一愣,问道:“庄姜婚姻不幸,你怎么知道?”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以转’,‘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是写她忧愁的情绪,以及摆脱不掉的苦闷。《左传·隐公三年》记载了庄姜“美而无子”,却贤德贞淑。《毛诗序》的阐释更具体:“《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在盛大的婚礼仪式之前,卫庄公早有心上人!这种事,庄姜忍得,女儿却忍不得!”
父亲一听,心拔凉拔凉的!任昂是个胆小之人,所以把娇艳的花朵放在温室里“捂”了这么多年,未料想居然捂出毛病了!这些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是异想天开啊,嫁出去的姑娘,别管郎君对你如何,“忍”是必须的!人家庄姜是齐国公主,她都能忍,自家闺女村姑一个却忍不得,忍不得又如何?逃回来?逃出去?还是投井上吊……再这么下去,恐怕女儿会憋疯了!这多带刺的花朵还是尽早脱手微妙。可是送去哪里啊?
任昂灵机一动,你不是各种不服吗!?野心不是挺大吗?那就给你送到皇宫里,那里地方大美女多,由得你折腾!万一不小心攀上权贵,也算为父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
汉朝《汉仪注》:“八月初为 赋,故曰 人。”即每年的八月初,朝廷为向天下征收捐税、租赋,便开始结算赋税。朝廷中核算赋税之官,称为“人”。朝廷向民间征收美女,也属于征收赋税,是每年都要进行的。每年八月是征收“良家女”的时候,此时朝廷派中大夫、掖庭丞、相工三种官员,去洛阳周围的乡间,“阅视”年龄在十三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姿色端丽”、“合法相”的女子,载回后宫。故汉朝选宫女从四岁就可以开始报名了。
下面的事情,如行云流水般简单。尽管甄选宫女前,任昂让家里人尽量让红昌清水素颜,粗布寒酸,低眉顺眼地出现在朝廷官员眼前,仍旧第一时间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这丫头不选到宫里,简直是罪过啊!这下,木芝村村民也才知道,任昂将一颗夺目的钻石藏了那么久。村中花朵不是被丑女吓得不敢开花,而是被美人惊得不好意思开放!
村姑任红昌顺利被选为宫女,成了宫中的小公务员,负责掌管官员所穿戴的一种叫做“貂蝉”的帽冠,因此被人称作貂蝉。貂蝉尽职尽责,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保管员”本色显露无疑,虽然来到凡间之后她失去了魔界的一切记忆,性格中的本能还在。
至此,暖暖公主的人间之旅还算平静,那时的她没有野心,没有谋略,没有心结。宫中生活枯燥呆板,貂蝉却满怀期待,因为她还年轻,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每个年轻人都曾向往精彩,何况貂蝉这样的奇女子。
没有经历的美人不会被世人铭记,貂蝉的美貌不会令她永远沉寂下去,波澜诡谲的历程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