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钦原之祸上

小沅已经不流泪了，小阳拉住她的手：“事到如今，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有眼无珠，怪不得别人！我走之后，你也不要在谷里呆了，凡间地方大得很，足够你们娘儿俩好好过日子——”

“现在是留遗言的时候吗！？再这么下去，她们娘儿俩真要被你拖累死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实话实说解决问题！”小雁最看不得关键时刻男人磨磨唧唧，娘炮儿似的掉眼泪。

申冬低声劝道：“你说得越清楚，我想，对你的惩罚也会相应地减轻。”

小阳抬起头看着伏燨，对方和传说中的八殿下样貌出入很大，白皙清秀甚至比自己更甚，只是眉宇间的煞气令人心凉。

“其实，我，我真身并不是鸳鸯……”

此话一出，除了伏燨，其余几人皆是一惊。

“你又说什么胡话！？”申冬脱口而出。

“我真的不是鸳鸯——”

申冬仍旧摇头：“这么多年，我俩一起上山入地，恢复原形的次数不在少数，我怎么没看出来！？”

伏燨忽然接道：“因为它的真身本来就和鸳鸯很相似，几乎不用伪装便可以假乱真，何况它从小生活在智禽谷，更不易被人发觉了。是不是？”

小阳一动不动，默认了伏燨的说法。

申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盯着小阳。

如同人类学堂读书第一课叫做《三字经》，灵兽灵禽的私塾中最先接触到浅显易懂且容易产生兴趣的课本则是《昆仑典》——人类把这本“教材”称为《山海经》。

《山海经·西次三经》有云：昆仑山，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惹鸟兽则死，惹木则枯。

昆仑山自古以来便是珍禽异兽聚集之处，产生了异物钦原。人类亲眼目睹过它的人极少，且根本分不清它究竟是飞禽还是巨虫。但它蜇中鸟兽便死，蜇中树木便枯的可怕毒性，给人间留下恐怖的印象。书中还这样描述钦原：其外形似鸟，其音可震慑天地。

“八殿下如何发觉我的真实身份？”小阳低声说话时，音色很悦耳。它实在想不明白，相处上千年的灵禽都没有发觉，伏燨才刚到，居然能短时间察觉自己真实身份。要知道，就算斗战胜佛的火眼金睛也无法第一次就察觉钦原与鸳鸯外表上的细微差别。

“也没什么，《山海经》看得要吐，天天琢磨怎么打妖怪，把谷中的事情联想起来很容易明白！而且这种事旁观者清！”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招了……”小阳好似喃喃自语，躲避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本来，这种日子继续过下去，可以相安无事。可是我媳妇忽然怀孕了，我——我担心——”

“担心生下来的孩子会有问题？”申夫人问道：“你的真身和鸟类差别并不大，孩子就算遗传也无所谓啊！”

“夫人有所不知，钦原成年后混在鸳鸯群中很难分辨，出生时毛发不多，尾椎部分却长着一根刺——”

听到这里，伏燨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被申夫人看在眼里。

“咱们谷中出生的孩子，过满月时都要送去芙蓉镜洗个澡，一是嘱咐婴儿平安成长，二也是一种宣誓，终身不再出谷。这个仪式由历任谷主及夫人亲手完成，还会有不少长辈过去参加庆祝，谷中绝大部分人也会赶过去凑热闹。大家都是修炼几千年的神仙，到时候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所以你就毁了整个智禽谷？毁了芙蓉镜？你疯了吧！？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外人进来过，但是谷中也没排斥任何人！我爹为人古板，那只是样子，除了和我们几个儿女发发火，还有和我娘拌几句嘴，和对外人一向宽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知道你的真身之后一定会杀了你，或是赶出谷去！”

“还有，申冬招你了？它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伤它？”小雁声音高亢尖利，回荡在“蜂巢小舍”的上空，格外响亮。

“我……”小阳顿了顿，“是怕智禽谷被毁后，有人怀疑是谷内人所为，申冬是除谷主之外法术最高、功力最深的，依我俩的关系，我孩儿出生，它必定第一时间赶到，所以——”

“所以你就抢先一步算计我……”申冬声音有些嘶哑，隐隐透露出孔雀骇人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