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几乎忘记自己是否掉过眼泪，哪怕毅然决然离开智禽谷的时候，也倔强而坚定。然而此刻，儿时的栖息地、绝美的故乡居然变成如此惨景，实在难以承受，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留下来。

何清涵也唏嘘不已，智禽谷即使曾经美若仙境，此时也被破坏殆尽，如同一幅被蹭花了团皱了的铅笔画。对，铅笔，虽然立体，但是灰暗压抑，不规则的线条犬牙呲互，阴森惊悚。

伏燨从水中钻出来之后，便化作人形，查看四周异动。这就是伏燨，别人感情伤怀之际，它已经着手开始“工作”，对眼前一切丝毫无感的样子。其实不只是伏燨，其他龙族兄弟亦是如此。它们很少安慰受害者，当年珍妃都惨成那样，紫凤凰嘲风也没露面，这也是龙族一贯被人误解为冷血的理由之一。龙族自小就被灌输这样的理念：战士，只解决问题，不负责安抚情绪。无谓的情感除了会影响战斗时的状态，还会拖累日常的修炼，能免则免。虽说从龙帝那一辈开始就没做到——和玉凤凰恩爱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不妨碍它们对下一代的谆谆教导，殷殷期望。

“这里的时间和外面同步吗？”何清涵觉得短短几天之内毁灭如此一个山谷，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一样的！”小雁强压哽咽说道：“这里的时空不像天庭，更不像小红躲起来的社君巷，我爸不喜欢科技发展，对于凡间传统文化包括时空计量方式，并不反感，所以这里的一切和外面没区别。”

伏燨蹲在池塘边说道：“这里被毒物彻底侵蚀了，智禽谷虽然是灵性之地，但是这里的植物毕竟没有修炼成仙，抵抗力和凡间植物没什么区别，但是雁族就不一样了，就算遭遇危机，只要不是一击致命，好歹也能拖延一段时间，先去找找谷中幸存的人躲在哪里！”

小雁一转身，朝谷中深入飞去。不多时，来到谷中偏北山峦之中，小雁收敛翅膀降落到一个深坑里，变回人形。

“这里是……”何清涵与伏燨对望一眼，小心翼翼问道。

“芙蓉镜。”小雁呆立半晌，缓缓道：“这就是智禽谷赖以生存的源头，灵气聚集于此，我们修炼成仙，全因喝过芙蓉镜中的泉水……”

何清涵指着深坑：“这就是你说过的神秘清泉？”

小雁点点头：“这里是我申家拼死也要护住的地方——”

“你先不要急——”何清涵虽然也心急如焚，但是毕竟身处局外，能够专注于事件本身而思考：“如果这里也是泉水，那么应该和我们进来的地方一样，被污染了，颜色发灰而且散发异味。但是这里却一滴水也没有……”

“怎么回事？”小雁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何清涵看着伏燨：“八殿下，你说那？”

“雁姐之前听长辈说起过龙族吗？”伏燨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六界谁不知道！龙族是多显赫的王族，作为灵禽，怎么会没听过！”小雁说完，看了看伏燨脸色，放低声音道：“还有关于八殿下的传说，也听过些小道消息。”

伏燨毫不在意，继续道：“除了六界皆知的，还有别的？爆款消息？或者，你父亲或者曾祖之类的，和龙族上一辈有交情吗？”

小雁看了伏燨一眼，犹豫着摇摇头：“我们雁族虽然也是灵禽，生命终究有限，法力特别高强的也不多，而且我们这里讲究五常俱全，闲云野鹤，置身俗世之外。我爹成天把自己关在谷里自得其乐。他最得意的事就是有名有姓的神仙一个都不认识。”

“有传说这里是九重天仙女酿制玉液琼浆的取水池？准确吗？”伏燨问道。

“都是听长辈说的！”

“天上泉水有的是，灵山也有不少好泉眼。给神仙喝的酒，为什么非要来凡间取水？就算非要取，直接去贵州赤水河不就行了，茅台是凡间三大名酒之一，用它的水源酿酒不是更好！？为什么非要神神秘秘跑来这里，而且我看这里面积并不大，就算有活水，也取不了几次——根本不够喝！上面文官武将，能喝着那！”

小雁根本找不到方向：“这些我没想过，你说的和眼下状况有什么关系？”

伏燨扫视一下周围植物的布局，沉声道：“就算灵山的水，抑或普陀山观音大士养鱼池的水，够干净够灵性了吧？也没听说谁喝下去就成仙了！所以，芙蓉镜肯定另有来历，不会被轻易污染。倒是有可能被挪作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