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刺探的目光转而变为了追思,仿佛忆起了当年车水马龙的尽头,洛妃站在花灯下,美目顾盼,让人见之忘俗。
西轩帝回过神,看向这么都未曾留意过地这个儿子,如今发现他已经长大成人,风姿卓越,比当年的洛妃还要青出于蓝,只不过那身子骨实在太弱了,幼年时太医断言他活不过弱冠,但是他挺过来了,只不过恐怕也等不到而立之年。
想到这里,西轩帝心底的那一丝怀疑便隐去了,轻叹了一声道,“没有想到咱们皇室之人,也出了个痴情种,罢了罢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听出他对自己已经放下了试探,萧厚不着痕迹地露出嘲弄的笑意,嘴上谢着恩。
说完那么一大段话,萧厚有些撑不住不停地咳嗽,西轩帝看不过去,让曹公公将他搀扶起来,“你这个来探病的,比朕这个生病的还要羸弱。”
萧厚自嘲一笑,“儿臣已经行将就木,能活一日都算是赚到了,父皇还身强力壮,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胡闹,你自当会平平康康地活下去,莫要说什么丧气话!”西轩帝训斥了他一句,但是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也有些酸涩,虽然很少将目光放在这儿子身上,但毕竟也是他的骨肉。
萧厚瞥到他脸上显露出来的怜意,不由在心里冷笑,恐怕他心疼的不是他这个儿子,而是在可惜自己这么多年,膝下就只有四个儿子,等他死了,也就只剩下三个了,这对于皇室来说,已经是子息最少的一代。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不过是提前下去伺候母妃罢了,她早早离世,儿臣未能在她跟前尽孝,心中十分地内疚,以后便可以弥补了。”
当萧厚提起洛妃的时候,西轩帝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就隐下去了。
萧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着西轩帝,果不其然在那张擅长隐藏情绪的脸上发现了蛛丝马迹,目光瞬间冷凝,随后很快就化了,垂首不再看他。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西轩帝有些敷衍地道。
随后萧厚就不再提起洛妃这个话题,父子两闲聊了一会,萧厚便起身告退。
待萧厚离开宫殿后,曹公公见西轩帝沉默地坐着,不由多嘴问了句,“陛下在想什么?”
“方才厚儿提到了洛妃,朕在猜测对于当年的事情他知道多少。”他自问当年他行事隐秘,知道内情的不是已经被他灭了口,就是被他收为己用,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厚若是知道也不奇怪。
曹公公恨不得刮自己一个嘴巴子,真是多问多错,但是已经问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当年的事,逸王殿下还未出生,后来洛妃离世,他也不过是六岁孩童,应该不会知晓,而且这一二十年来,逸王殿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养病,想来是陛下多虑了。”
曹公公的话让西轩帝松缓了眉头,他想起了方才跪地为庞芷静请命的三儿子,不惜为女人向他求情,怎么可能会有卧薪藏胆的能耐。
只见西轩帝脸上扬起一抹笃定地笑意,“你说的不错,他不会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他也成不了事,太弱了,根本就没有承袭朕半点的果决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