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忘记六岁那年,母亲躺在床榻上,费力地想要抬起手碰他的脸,让他不要哭,可当她的手刚举到半空的时候,就落下了。
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抬起头,入眼便是她抱着双膝一副受伤的模样,心里的悲伤因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而被消减淡化,他有时候不能理解,她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是怎么在南苍皇宫里活到现在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
正沉浸在萧厚这个大坏蛋,我陪他他却不理我的无限循环怨念中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一句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他居然会跟她讲这个,然而待她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时,整个背脊都在发亮。
她呐呐地望向他,只看到了他坚毅的侧颜,眉头轻皱,似乎带着难以言状的怨和恨。
“是谁下的毒手?”她下意识脱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连她都没有发觉的同仇敌忾。
然而这话问出来,萧厚的神色就有些冷了,“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很不客气地拒绝!
庞芷静被他严厉的话语吓到,但心知自己越界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头咽。
死寂在两人中蔓延,她不开口,萧厚更不可能主动说话。
原本萧厚是一个对周遭都不在意的人,可是此时她的安静,到让他不适应了。
就在他晃着酒杯沉吟的时候,衣角仿佛被人轻轻扯着,他低头看到了两只青葱玉指在拽着他的衣裳,他转头便对上她饱含歉意的的目光。
“对不起,我不该随意刺探别人的隐私,你别生气,以后我不问了。”
明明委屈到不行,但还是愿意主动赔罪,这样的小无赖,莫名让他有点心悸。
他移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草堆上,“我没有生气,你想多了。”
“是吗?那你笑一个我看看?”她说话不经脑子的毛病又犯了。
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真是多说多错!”她举手投降,今日的自己真是太笨了,果然她不适合讨好人。
萧厚看着她又抱着膝盖,一副十分自责受伤的模样,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言一行也会影响到他。
“你去上柱香。”
庞芷静瞬间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刚才她幻听了吗?
“你刚才说话了吗?”
萧厚说完连自己都惊住了,更何况是庞芷静。
此时听到她求证,他又拉不下脸重复,没好气地道,“没听到就算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去上香。”
好不容易他搭理自己了,就不要再弄僵了,庞芷静满心都是和解了的心思,压根就没细想他为什么要让自己上香。
怕他反悔,她立即从地上站起来。
但也不知是因为早饭没吃还是什么原因,她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朝一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