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在陛下面前说了那么多,可其实大多都是按照陛下的意愿。否则,他也不会容许我在他面前说那么多关于朝政的话。唯有可能纵容我的原因,便是他一时还没下定决心。”我对吴忺说道。
“没有下定决心?陛下从来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怎的对乔氏却做不到平日那般杀伐决断?当真是那乔氏在陛下心中与众不同?”吴忺反问道。
“陛下其实是借我的嘴为他分析利弊、分析要害。他如何不知乔氏的错处,他们自己作妖还不够还公然破坏陛下的新政,依着陛下的心思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为着大魏、为着自己、为了二皇子,他都需得认真考量。”随后我又说道,“若说在陛下心中与众不同……或许吧,或许曾经与众不同吧,可……经历了这么多,想必在陛下心中,这种‘与众不同’也早就被乔氏消磨殆尽了吧。”
“小忺,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与陛下独处之时,陛下跟我讲了许多从前的往事。可虽是陛下在细数乔氏的功劳、自己对乔氏的亏欠,但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出陛下的话中透着对乔氏的抱怨。看似陛下一而再的包容、纵容乔氏,可在这一次又一次中,也都或多或少的积攒着不少的怨气。虽现在依旧想要保全乔氏,只是若乔氏依旧不能醒悟,想来总有一日陛下会彻底舍弃乔氏、乔氏将万劫不复!”
“但愿他们经此一事之后能有所醒悟吧。”
说罢,我便拾起茶杯吃起茶来。
“醒悟?谈何容易呀?”吴忺感慨道,“从前做了那么多蠢事,如今也不是这一严惩就能抵消得了的!就算他们想醒悟,想从头改过,可也得大家给机会呀。”
听到这话,我便抬头看向吴忺。
吴忺见我看她,于是自顾自说着“因为陛下的看重加之乔氏自己,这些年明里暗里的不知数了多少敌,又与多少人结怨。不说别的,就光说为了储位之争,乔氏与刘贤妃的母家明争暗斗了多少。还有此番侵地之事,得罪了左仆射还有荣国公主……”
“可只要有陛下在,只要陛下愿意,乔氏便有翻身的机会……”随后我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对吴忺嘱咐道,“对了,若是今后你有机会,还望旁敲侧击劝劝贤妃,让她母家别再步步紧逼,死抓着乔氏的罪过不放了。”
听到这话,吴忺不觉一惊。
“姐姐……这是什么话?何故……对我说这些?”吴忺结结巴巴问道。
我并未回答吴忺的疑问而是转而继续自顾自说道“陛下原先是想着就严惩乔氏算了,可就因为此番大臣们太过苦苦相逼。除了像左仆射这样一身清白、正直不阿之人,剩下的大臣这回太过同仇敌忾,就像是故意针对乔氏和中书侍郎似的。陛下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定不会喜欢被人胁迫、更不喜被人算计!虽然大臣们请奏有道理,可用力太猛只会适得其反,更甚遭到反噬!”
“姐姐的意思是?”
“陛下生性多疑,他自是能看出朝臣们这些把戏的。他能允许朝臣们耍把戏,可却不能容许朝臣们破坏朝局稳定又或者……太过稳定。为君者如何能容忍一家独大?只怕他们将乔氏斗倒了之后,也就要轮到自己了。”
说罢,我便郑重的看向吴忺“小忺……”
我似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想来想去还是说道“你我都是远嫁而来,与其他妃嫔不同,咱们俩原本在这儿也没什么根基。所有的尊荣除了自身,便是陛下和卓儿给的。或许在旁人看来前途堪忧,可正因为如此,咱们也远离了这些纷争。”
“不争即是争,不过咱们争的是安稳。小忺,还望你能明白。”我认真得看着吴忺说道。
我也能感觉得到吴忺是认真听进去了,只见她思索良久。
“姐姐,我自然明白您的意思。只是……争与不争,也不光是咱们自己能说了算的。若是旁人死抓着不放偏不要你安生,又当如何?如今还能依靠陛下,可若无陛下,就凭着咱们孤儿寡母的,再无别的依靠,那咱们何来安稳呢?姐姐,若是示弱便能不再被人加害,谁还愿意步步为营?有些事做到一半不想做了也可以,可有些事只要一开始便没办法停下了。”
“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我有些不确信。
见我追问,吴忺低头不语。不过片刻之后便微微笑道“那倒是……还没到那个程度。只是世事难料,我与贤妃多亲近也只是为了多条后路罢了。不过姐姐放心,未免日后突生变故,我也不该太明目张胆,所以关系也就是……点到为止罢了,也谈不上多亲近。”
“那就好。如今身处后宫,成日见着是该相互多亲近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说罢,我便又想着吃茶。
未免尴尬,我便主动对吴忺客气起来“吃块儿糕点吧,妙莹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