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芝看了一眼所有人,见就只有林少华闲着,于是道:“小华,别看小人书了,那些小人书你不知看了多少遍了,估计都会背了,还不如来帮妈妈挽毛线。”
林少华放下手中的小人书,坐到王玉芝的对面,王玉芝把毛线套在他张开的两只手腕上开始挽起来。
林建国抬头看了一眼王玉芝,又看了看林少华姐弟两个身上笨重的破旧棉裤,说:“玉芝,咱能不能先别急着给你弟弟织毛线衣,去年和前年你都给你弟弟织过毛衣毛裤,他还有毛线衣毛线裤穿。
可翠儿和少华都这么大了还没毛线衣毛线裤穿,咱们可是住在城里,你见谁家的孩子还穿棉裤?”
当时穿毛线裤毛线衣和棉裤棉衣还是分辨城里孩子和乡下孩子的一个标志呢。
乡下人一来不会织毛衣毛裤,二来毛线得花钱买,而棉花不用花钱买,都是生产队分的,所以乡下人都是给自己的孩子做棉衣棉裤穿。
而城里就讲究多了,冬天下面穿条秋裤加一条厚实的毛线裤就差不多了,上面一般都是穿件厚实的毛线衣配一件呢子衣服或者一件登山服。
孩子们身上穿的毛线衣也是家庭主妇展现自己心灵手巧的地盘。
越是能干的家庭主妇织出的毛线衣越好看。
王玉芝扫了一眼两个小的两条腿,林建国的话她无从反驳,也确实该给两个小的各织一套毛衣毛裤,都这么大的孩子了穿着棉裤上学,只怕同学们还会取笑他们。
沉默了片刻,王玉芝支支吾吾道:“……我这是买的上等毛线,全毛的,用来织毛线裤太浪费了,一般毛线裤用晴纶毛线就行了,谁会用全毛毛线织毛裤!”
林建国知道王玉芝舍不得用这些毛线给两个小的织毛裤,一心想给她唯一的弟弟织毛线衣,所以才找借口。
于是道:“既然好毛线织毛裤不划算,那就给两个孩子一人织一件毛线衣好了。”
王玉芝怨愤的瞪了林建国一眼:“这种深蓝色的毛线只适合给男孩子织毛衣,小华可以穿这种颜色的毛衣,翠儿穿这种颜色的毛衣就难看了!”
林建国志在必得:“那就先给小华织,等过几天你再买鲜艳的颜色给翠儿也织一件。”
林建国停下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篮子,调整了一下,继续编织。
王玉芝都快气爆了:“我买了两斤半的毛线,小华才多大一点,给他织一件毛衣顶多用一斤半就够了!剩下的一斤毛线啥也织不了,不是太浪费了吗!这两斤半毛线先给孩子舅舅织毛衣,等我有钱了再买毛线给翠儿和小华织毛衣!”
林翠儿也很反感王玉芝凡事都把她娘家人排在前头,于是道:“妈,既然这两斤半毛线给小华织毛线衣太浪费,那就给爸织一件毛线衣吧。
爸身上虽然穿着毛线衣,但那是多年前织的,袖口领口全都散线了,早就没法穿了。
就像爸爸刚才说的,舅舅还有好几身毛衣毛裤,也不在乎这一件毛线衣,可爸爸就身上穿的那一件破旧的毛线衣!爸爸比舅舅更需要一件毛线衣!”
王玉芝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林青儿神补刀:“下午小胖的妈来咱们家,还说起咱爸爸这么多年一件新衣服都没做过,是整个家属区最朴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