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来了?”桓温抬眼看到了杜英。
“参见大将军。”
“感觉如何?”桓温向前一努嘴。
“战事之惨烈、将士之勇猛,以及大将军用兵之神,小侄受益良多。”杜英当即说道。
“第三个就算了。”桓温微微一笑,“多赖将士用命。”
接着? 桓温打量着杜英:“贤侄所来,可是有事?”
“小侄有一建议? 与伯父商量。”杜英微笑。
很显然,桓温的心情好得很? 一口一个“贤侄”,那是一点儿都不见外。杜英当即打蛇随棍上? 称呼也变成了“伯父”。
“来? 坐!”桓温指了指身前。
杜英有些犹豫? 因为桓温总共就只准备了一个软榻,此时前面横着一张桌案。
若是杜英坐过去,自然就只能和桓温同榻而坐。
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现在前线犹然还在浴血厮杀,自己这个实际上在大军之中并没有任何一点儿战功,所有功劳都是通过“另辟蹊径”获得的人,属实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坐在这里。
桓温的宠信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杜英获得军中将领们的尊重,至少是没有人会因为杜英这坞堡世家的出身而看不起他之类的。
但是凡事自然都有一个度,杜英也并不能和桓温之间过于亲近,这样的话,桓温麾下的将领们再看他,恐怕就不只是单纯的尊重了,少不了的肯定还有嫉妒。
嫉妒有的时候真的有可能蒙蔽人的双眼,从而做出危险的事情。
即使是桓温军中,军纪严明,杜英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当然,对于杜英本身来说,他真正想要抱住的大腿,其实也不是桓温,而是谢奕。
因为谢奕的出身和经历,让他能够立足于东南世家和荆楚桓温之间,只有跟着谢奕,杜英才能左右逢源,要是直接跳过谢奕,再和桓温拉近关系的话,那自然东南世家就会把他当做敌人。
除了这些因素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因素。
杜英往那里一坐,这个架势,怎么看都感觉像是桓温的私宠一样。
想想就觉得怪怪的。
而且······这要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给告到桓温家的悍妇那里去了,那位曾经叹息说出“我见犹怜”的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吧?
保不齐就是当头一剑。
杜英恭敬的对着桓温拱了拱手:“小侄未有战场厮杀之寸功,战事尚未结束,如何好意思和大将军并肩?”
这只是面子上说的,背后自然也是提醒桓温,杜英现在在桓温军中的身份地位的确有些尴尬。
但是别人能够否认杜英的功劳,甚至觉得杜英的上位单纯的只是因为通过一些旁门左道获得了桓温的好感罢了,桓温本人却是不能否认的。
因为的确因为昨日杜英这一套“此消彼长”的鼓舞士气方法,今日的晋军将士一个个生龙活虎、斗志高昂,相比之下,对面士卒的精神气明显没有那么好。
战斗开始之后,桓温已经发现了氐人军阵之中很多明显得破绽,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说明不管是因为氐人将领疲惫而手忙脚乱,还是因为氐人士卒劳累之下难以遵循命令,至少效果是有的。
结果都这么好了,自然也没必要探寻过程。
这也是桓温今日看到杜英之后,愈发露出欣赏之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