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一片,阴沉的天气是梅雨季的特殊。
中午,雨水开始倾斜而下。
许国公府邸。
一个楼阁的凉亭之上。
当朝的御史大夫,御史台老大,正在抱病休沐的张纮,如今却显得精神奕奕,他躺在在一张太师椅上,一双眸子津津有味的翻阅着手中的一本《论语》,左右两个小侍女侍候这,悠悠然,不亦乐乎。
“父亲!”
突然,张纮的长子张玄神态有些着急,硬生生的闯进来了。
“伯路,你如今已是二十有七,乃是入朝为官的成年人,做人做事都当稳重,如此之急急躁躁的,成何体统!”张纮有些皱眉,他抬头看了一眼张玄,冷喝的道。
他本身是御史台老大,最擅长的就是抓朝中大臣的小辫子。
但是想要抓人家小辫子,自己的小辫子就要藏好,如果不能以身作则,朝中谁能信服他的公平公正。
所以他向来家教森严,决不允许家中子弟胡作非为,而且教育良好。
“对不起,父亲!”张玄闻言,连忙道歉,他长的斯斯文文的,有些白净的脸庞一下子的冷静下来了。
“有何事情?”
这时候张纮才问道。
“父亲,宫里面刚刚传来了陛下的一个旨意,这一次京察陛下有意让你亲自来领头!”张玄连忙禀报说道。
“看来这场较量老夫终究是躲不过去!”
张纮闻言,并不是很意外,但是他的脸庞上微微有些苦笑。
最近金陵城太乱了。
所以他想要冷静一下,特意选择了抱病休沐,但是可惜,英明神武的陛下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京察主使这个任务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
“父亲,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官不少人都蜂拥而至,他们很多人不顾大雨,带着礼物,投上拜帖,上门求见!”
张玄抬头看着暴雨漫天,却沉声的道:“我们家大门之外如今都排成长龙了,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
“哼!”
张纮站起来,挥挥手的屏退左右小小侍女,一双精明冷静的眸子凝视着落下的雨水,冷哼一声的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临时抱佛脚,有何用处,送礼都已经送到了我堂堂御史大夫的府上,放肆!”
他是可是张纮,御史台的老大,打击贪官污吏,号称大吴青天。
去年落马的两个总督,都是他亲自给干掉的。
这些人还真的不怕死。
居然送礼都送到了他的府邸之上,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父亲,京察之事,向来撩动人心,五年任期已满,是继续连任京官,还是外放地方补缺,或者是去职留看,都在这一次京察之中,他们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张玄目前在内阁的一个文吏,正七品官位,也算是这一次京察的对象,他能设身处地站在京城官吏角度去想。
“还有一件事情,就在刚才,张首辅和吕上将军的人,都给你递上拜帖了,想要邀请你去赴宴!”张玄补充的道。
“不见!”
张纮闻言,微微眯眼,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京察之前,我不见任何人,至于门外的人,传令吕岱按察使,让他带来走一趟,这些人自然就散了,在通传四大监察御史,准备成立京察小组!”
吕岱,之前是贵霜州总督,后来调遣返回朝廷中枢,成为御史台的按察使,在御史台之中,实权前五,地位仅次于张纮之下。
张纮并不像掺和进入了吕布和程普,朱治和张昭他们之间的斗争。
“诺!”
张玄闻言,连忙点点头,立刻安排手下人去传令。
“对了,你打听到这一次京察副使是谁吗?”
“好像是蒯良次辅和御书房的诸葛瑾参谋!”
“蒯良?”
张纮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陛下可真会用人,蒯良年底就要告老还乡了,他不怕得罪人,反而得了好处,这是给他送恩惠的机会啊!”
这一次京察对于他来说是烫手山芋。
但是对于蒯良这种即将离开朝廷权力中心的的老臣子却是一个好机会,京察本身就是一个送人情的机会。
“风大雨大!”
张纮目光看着阁楼之外的那一片片漫天雨幕,长叹一声。
“父亲,陛下为什么一定钦点你为京察的主使啊?”张玄倒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除了我,他已经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张纮冷冷的笑:“要是往年的京察,这种大好机会根本轮不到我一个御史台的人来做,内阁有的是人能当人这个主使的职务,可是如今内阁都乱了,唯独让我这个局外人来平定战局,他点了火,我们就得去扑火。”
一般京察这种事情是由内阁和吏部来做的。
毕竟吏部才是勘定官吏政绩的部门。
但是这一次京察不一样。
牵涉东宫,军机处,还有内阁之争,早已经成为了各方角力的一场战役,谁来主导京察就很讲究了。
整个朝廷看来看去,最后九成九是落在了御史台的身上。
张纮这么一想,心里面还很不爽,补充了一句:“他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一如当年他毫不领情的斩杀世家百余人,管杀不管埋!”
“父亲慎言!”
张玄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审视四方,看到没有什么人才安心下来。
“何须慎言!”
张纮却无惧,颇有些狂士风采,长袍在冷风之中猎猎作响:“老夫我当堂弹劾他也不至一两次了!”
御史台的言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了,上至九五之尊,下至九品小官,没有人骂不得,没有人弹劾不得。
“父亲,最近吕布如此高调,他就不怕引起陛下的反感吗?”张玄看到父亲越来越向着作死的道路前进,二话不说,直接转移话题。
吕布进入吴朝之后,其实很低调的。
这一次高调夺权,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