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牧城。
南城之外是风沙连天,北城之上是一片片的绿草幽幽,这就是广牧城,一座屹立在沙漠和草原之间的城池,也是中原和漠北之间的交界核心。
城中城外人头涌涌,马蹄昂昂,进进出出的都是匈奴人,将近二十万的主力全部压在这里了。
王庭营帐。
呼厨泉魁梧的身躯站在营帐之中,他目光看着面前的一副一副的战略部署图,神色之中阴晴不定。
他如今正在犹豫不决。
整个匈奴王庭在他的一声号令之下,是在南北分裂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集合,大大小小整整二十七个匈奴部落,集合了二十几万主力兵马。
不仅仅如此,在受降城还有数十万青壮。
匈奴最大的优点,全民皆兵。
每一个部落都是兵源的储备,虽说如今的匈奴已经大大不如秦汉时期的匈奴部落,但是只要所有部落的集合起来,匈奴也有百万大军之多。
如今最精锐的兵力都全部到位了,可是这一战他迟迟没有下达进驻九原城的军令。
“这一战乃是数百年来唯一一次举全族之力的一战,我必须要小心谨慎,我绝对不能成为匈奴的罪人,我要成为匈奴部落千古以来最英明神武的大汗!”
呼厨泉有些灼热,试试的盯着地图上的河套平原位置,喃喃的道。
他很想要立刻开战。
但是他还在等。
因为这一战他已经把整个匈奴部落的所有本钱都压上来了,他绝对不能败。
从他坐上了匈奴王庭的汗位开始,他就在忍让,一步步的得到他期望的,多年的坚韧让他的性子变得十分谨慎起来,甚至谨慎的有些小心翼翼。
哪怕他心中很清楚,只要他能消灭吴军的血狼军团,就能夺取中原肥沃的河套之地作为匈奴王庭的休养生息之地,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他曾经和东吴合作过一次。
他见识吴军的强悍,十分了解大吴皇朝的实力,在如今所有匈奴猛将士气如虹嗷嗷直叫要杀吴军一个片甲不留的时候,他必须冷静的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和血狼军团硬碰硬。
“血狼军团!”
安静孤独的王营之中,呼厨泉沉吟了很久,黄汉升和庞士元他都打过交道,非同一般,特别是庞士元,曾经一计逼的他不得不出兵相助。
听说如今的血狼军团的主将是赵云。
此人虽然在草原之上并不是很扬名立万,但是听说在中原有着战神之名,想必也不是一个泛泛之将。
“报!”就他思绪左右摇摆的时候,王帐之外,一个宏厚的声音高叫。
“进来!”
呼厨泉收敛了一下情绪,保持威严的态度。
“禀报大汗,有紧急军情!”这是一个骑兵斥候,他疾步的走进来之后,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王礼。
“说!”
“三日之前,山戎部落被一场大火焚烧一空!”
“什么?”
呼厨泉闻言,怒目圆瞪,拍案而起:“那山戎城里面的储备的粮草呢?”
“禀报大汗,已经全然被焚烧了!”
“该死!”
呼厨泉大怒:“到底是谁干的?”
山戎部落的位置是位于广牧城和草原上最大的王城受降城之间,是匈奴最佳的粮草中转站,也是匈奴数十万大军的后勤屏障。
呼厨泉在这里积累了他足够南下的粮草。
现在粮草被焚烧一空了,就等于把他几十万大军的后路给堵住了。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禀报大汗,焚烧山戎城的是吴军的一支骑兵,他们从东边云中之地进入的草原,然后从草原之上长途奔袭,部落未曾防御,被一击击溃,这一支骑兵直接斩杀山戎部落三千骑兵,焚烧山戎城!”
骑兵斥候一字一言的道。
“这一支骑兵如今何在?”
呼厨泉咬牙切齿的道。
骑兵突袭?
这不应该是匈奴勇士最擅长的战略模式吗?
为什么吴人比他们还要擅长。
虽然说有了马鞍马镫之后,中原人的骑兵水平大有长进,但是骑兵三宝在这十几年之间早已经传入了的草原,特别是几年前呼厨泉和东吴合作,基本上给他们的骑兵全部换装。
他们来自草原上的勇士本来就是天生的骑兵。
有了骑兵三宝,更是如虎添翼。
在骑兵这个领域,他们自始至终,一直压着中原人的。
可如今,在最擅长的领域之中被吴军骑兵当头一棒,打的呼厨泉满头的星星。
“禀报大汗,戎屠首领听闻山戎部落被焚烧一之后,怒火从天,立刻从貂戎,火戎,土戎,三大部落各借去五千骑兵,然后加上自己的五千骑兵,亲自率领两万骑兵,正在追击这一支骑兵!”
戎部落,在先秦时期是一个大部落。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当初规模甚大的部落如今早已经分割成无数的小部落,这种小部落之中,多则有万户,少则几千户人而已,依附王庭生存,也是呼厨泉出兵的先锋军。
“告诉戎屠,让他不惜代价歼灭这一股骑兵,给本大汗把他们完全杀一个精光!”
呼厨泉大喝道。
“是!”斥候骑兵退出王帐。
“可恶的吴人!”
呼厨泉站在的大营之中,有些坐立不安,他沉思的很久,眸光之中划过一抹狠辣的光芒:“焚我粮草,无非就是逼迫我南下而已,我就与你们一战到底!”
当山戎部落被焚烧一空之后,彻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知道他为了这一战,已经准备了好几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储备了无数粮草。
如今最重要的一部分的储备已经被吴军骑兵一把火烧了。
失去了山戎部落,就等于失去了粮食中转站,就算从受降城继续运送物质南下,他们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时间不足以广牧和九原驻扎的几十万大军撑得住。
唯有击溃了血狼军团,才有可能夺取他们的粮草,。
这一战,不打也要打。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失去谨慎之心,哪怕决议一定要打,他也要筹充足,他心中清楚一件事情,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能把握住,匈奴就只能永远的留在草原上过着艰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