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殿,哀哭连天。
内殿大堂之中却很寂静,太后吴婉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东吴大帝孙权安静的坐在床榻之下,所有人都让他赶出去了,他就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在母亲的身边,安安静静的待上那么一小会,也许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
“母亲,你就安安静静睡一会吧!”
“你一辈子都在为父亲担忧,父亲故去之后,你又在不停的为我们兄弟几个忧心,没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好了,就好好的睡吧!”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怨恨我杀了老三!”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兄弟相残,最难受的永远都是母亲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
孙权在母亲的床畔之前说的很多,他喃喃自语的说个不停,说给母亲听,他知道母亲能听到。
一代大帝,在人前他是永远都是屹立不倒的九五之尊。
但是在母亲面前,他其实都只是一个儿子而已,可以哭,可以喊,可以撒娇的说不,可以撒泼打滚的表现懦弱。
“陛下,江国公觐见!”
大殿之外,曹阳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来,禀报说道。
“让他进来吧!”
孙权被打断了思绪,微微抬头,斜睨了他一样,淡淡的道。
“诺!”
曹阳点头,退出了房间。
半响之后,一个龙行虎步的声影走进来,狮眸如虹,一扫而过,先凝视这床榻上躺着的母亲,然后在看看坐在地面上失魂落魄的孙权:“你这个样子,恐怕不是母后想要看到的!”
“孙伯符,我就问你一句,你也知道母亲病了,病了好几年,而且是病的救不了了,对吗?”
孙权抬头,眼眸冷冽,瞪着孙伯符,冷声问道。
“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主宰!”
孙策走上来,一屁股坐在了孙权身边,面无表情的道:“母亲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父亲死了之后,她就失去了魂,让她安静恬然的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吴婉和孙坚不是那种爱的轰轰烈烈的父亲,他们淡如清水一般的感情很普通,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生活,但是他们之间的相依相偎却是雕刻在灵魂深处了。
谁也离开不开谁,吴婉离开了孙坚,就等于鱼离开的水。
当初孙坚死了,她就已经失去了灵魂,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是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一个朝廷太后的担当,让她坚强的活下来了。
“原来只有我不知道!”
孙权自嘲大笑:“哈哈哈,我孙仲谋举手可号令天下,反手可镇压天下,却只是一个不孝之子而已,母亲明明病入骨髓了,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皇帝,天下人的皇帝!”孙策能清晰的感觉孙权心中的哀伤。
“对,我是皇帝!”
孙权大喝:“我能治理这个天下,我能号令千万将士,我一言可定无数人的生与死,可是我为什么连侍奉母亲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我的悲哀,但是孙伯符,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我的悲哀也是你的!”
“这样说能让你好过一点吗?”孙策冷笑。
“不能,但我知道,能让你不好过。”
“孙仲谋,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你是皇帝,你的时间注定只能放在天下,而不是一个人身上,母亲病了,我也不好过!”
孙策这一刻站在的兄长的位置上,他只希望能让弟弟好受一点:“如果我难过能让你舒服一点的话,你可以杀了我!”
“母亲最后求我一件事情!”孙权目光赤红,死死地盯着他,道:“她说,无论你日后做了什么,让我不要杀你!”
“母亲总是在担心我们!”
孙策闻言,眼眶红彤彤的,有些湿润。
“如果当初我不执意去杀孙翊,她没有白发人送黑发,没有****以泪洗面,她是不是就能活的轻松一点,没有这么累啊!”孙权精神有些缥缈,幽幽的问道。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孙策深呼吸一口气,摇摇头:“你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就好像当年在玄武门你的剑没有砍掉我的脑袋,作为一个皇帝,你已经是优柔寡断了。”
“我是不是一个好皇帝,历史会给我一个判断,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无论是对父皇还是对母后,我都没有能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
孙权站起来,有些落寂了走出了殿堂,大喝一声:“曹阳!”
“在!”
“传朕圣旨!”
孙权推开门,一步踏出了宫殿:“太后逝世,朕心感悲伤,故罢朝三月,亲自为太后守灵,在这三月期间,朝中大小事情,皆由朝廷议会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