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瑛的双手因为肩胛骨的伤而没有力气,她不能乱动,也无力抬起,看着白秋落低垂着眉眼安静的给她解衣服的模样,孙瑞瑛轻声道:“辛苦你了,我如今与废人无异,连件衣裳都脱不掉,还要你替我脱衣裳。”
白秋落没有抬头,将她的衣服脱掉之后,小心的解开包扎伤口的绷带,“您客气了。别说您是南初的母亲,便是您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只要是我的病人,我总会做力所能及之事的。”
“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孙瑞瑛笑着赞叹了一句,又道:“那日你给我清理身子,没少花时间吧。当时是不是把你给吓坏了?那么脏那么臭,没熏着你吧?”
说着,孙瑞瑛咬牙道:“都怪那该死的李芬雅,囚禁我十多年,也不让我好好洗个澡,最开始我还能求着哑伯让他给我弄点水擦拭身子,后来李芬雅那个贱人知道后,竟然不许哑伯给我送水了,真是气死我了!我跟你讲,我本身绝对不是那么不爱干净的人。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自己都嫌弃自己身上臭,感觉要被熏死了。”
白秋落本来在专注的解绷带,听到孙瑞瑛骂李芬雅贱人,倒没有觉得她粗俗,毕竟李芬雅做的那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简直畜生不如了,说她贱人还给她长脸了。
不过听到孙瑞瑛后面说的话,她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了。
她没想到,孙瑞瑛竟然这么可爱。
她骂李芬雅,不骂李芬雅对她施以酷刑,手段残忍,倒是骂她不给她水洗澡,让她臭了多年。
这脑回路……她怎么觉得有些可爱呢?
白秋落想着,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道:“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孙瑞瑛闻言不由得脸红。
完了完了,她这个未来儿媳妇莫不是嫌弃她初见时太臭,熏着她了,所以对她印象不好了?孙瑞瑛心里暗暗着急。
白秋落却接着道:“我当时一边替您擦洗身子,一边想,到底是怎样恶毒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啊。将人囚禁多年不说,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的交叠,肩胛骨也被反复戳伤,连身子都不给人清洗,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坏了。我当时就觉得佩服您,毕竟能忍常人所不能人,熬过种种酷刑活着,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其实就是不甘心就那么死了,我就是想再见我的南初一面,想再见见我的父亲和家人。”孙瑞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道。
忍了好一会儿,她没忍住,道:“那你不会嫌弃我当时太臭了吧!”
白秋落闻言不由得在心里噗嗤一笑,觉得这个未来婆婆是真的有意思,这关注的重点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她怕她若是笑出声来,会让孙瑞瑛误会,便低低道:“不嫌弃。换成是我,恐怕早就死了,坚持不了那么久,我很佩服您。”
孙瑞瑛闻言轻咳一声,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幼稚了,她看了白秋落一眼,没再吭声。
而这个时候,白秋落也已经解开了孙瑞瑛身上包裹着伤口的纱布。
白秋落看着她的伤口,伤口的边缘微微泛着红肿,恢复得并不是很好,好在她如今被接出来了,若是继续在地下室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下去,恐怕不用两天,伤口就要化脓感染了。
“伤口恢复得不是很好,我得再用酒精给您消毒,然后重新给您上药,会很疼,您忍着点,若是忍不住,就咬着帕子,好吗?”白秋落抬头看向孙瑞瑛,征求她的意见。
孙瑞瑛点头道:“好,你是大夫,听你的,帕子就不用了,我忍得住。”
白秋落闻言微微犹豫,但还是点头认可了她的选择。
不过在消毒上药的时候,她还是不时的抬头注意孙瑞瑛的脸色。
给孙瑞瑛上药的时候,她很配合也很乖,除了不时的闷哼,既没有痛叫,也没有歇斯底里。
如果不是她脸上是滚滚的汗珠,如果不是她的脸色过于苍白,白秋落都要以为她没有痛感,感觉不到疼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能忍了。
作为一个大夫,白秋落很清楚用酒精在伤口上消毒的时候会有多痛,而她给孙瑞瑛上的第一层药膏,最开始也是带着刺激性的,是会灼痛肌肤的,要等第二层药膏涂上去,中和药效之后,灼痛才会缓解,可孙瑞瑛硬是吭都没吭一声,着实让她佩服。
终于,白秋落给孙瑞瑛将药给上好了,也重新包扎好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