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南笙眼皮颤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似的,耷拉着垂下眼眸:“对不起,我也只是一时着急。”
“即使只是一时着急,这种话也不可以说!”白雅晴捉着顾南笙的手紧了紧,沉着脸,斩钉截铁的语气,接着说道:“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话,眼下都已经证据确凿,除了尽人事知天命,我也不要再继续奔波了,要不然,不但没救出妈妈,还赔上——”
白雅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顾南笙气得都跳起来了,他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死死的瞪着眼,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人吗?妈妈一心为了我们,你让我不管妈妈,你还是人吗?”
他这副态度,不像是看自己的妻子,倒像是要把人杀了似的,对上他如此凛冽的目光,白雅晴吓得颤了一下,却并没有退缩:“管?我倒是想管,可我管得了吗?顾南笙你别忘了,你不但是你妈的儿子,还是我的丈夫,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到头来不但救不出你妈,还赔上了你自己,到头来,我们就连从头再来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顾南笙还是听进去了。
一开始,他看白雅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但后来,他的怨恨慢慢的减弱,慢慢的磨灭,最后,化作了深深的无奈。
“那是我妈啊!”
“我知道那是你妈。”白雅晴语气放柔了些,重新捉着顾南笙的手促使他坐下来,眨巴着眼睛,试探的说:“可是,我们还要生活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是不?”
客厅里的气氛,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顾南笙就这样只愣愣的坐着,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一张俊脸纠结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雅晴也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就没有再勉强,而是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转身上楼了。
她很快就离开,客厅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顾南笙一个人。
在这一大片绝对的安静里,顾南笙不知道自己就着这样的姿势僵硬了多久,最后,是电话的铃声打破了他的沉默。
电话接通,秦律师的声音传了过来:“顾二少,看守所那边都给你打点好了,从五点钟到五点半,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见面。”
秦律师的电话,也让顾南笙从无边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等收起手机后,顾南笙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三点多。
时间还早得很,他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想了想,又找出了一顶帽子戴上。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打扮,或许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白雅晴的建议,珍爱生命,远离妈妈?
深吸了一口气,顾南笙对着镜子将帽檐往下扣了扣,便出发了。
很快便到了看守所,见到了潘玲玉,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述说自己的苦衷的时候,却没想,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见面第一句话,潘玲玉就是说:“南笙,我怀孕了!”
“啊?”顾南笙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妈妈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我说,我很有可能怀孕了!”潘玲玉虚张的双手撑在了玻璃上,满脸的殷切与渴望,说:“南笙,今天上午我觉得很不舒服,很恶心,很想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很有可能怀上了辰山的遗腹子,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被判死刑,至于生下孩子后我会不会受罪,那就要看你了,看你了,南笙。”
说话间,潘玲玉滚圆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顾南笙,狼狈的面容因为这一刻的欣喜而焕发出光彩来,精光熠熠的目光里,同样也有着无限的期望。
如果不是因为那防弹玻璃足够厚的话,她几乎都想穿透玻璃来捉住顾南笙的手。
而顾南笙,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潘玲玉因为怀孕而可以免除死刑,甚至还想通过运作,免除其他的刑罚,顾南笙的心里,有一些激动,但激动的同时,又有一些怅然。
“我,我能怎么做?”顾南笙皱着眉,喃喃的问道。
潘玲玉的话,让他立刻便改变主意了,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上白雅晴是怎么想的,他满心满眼的只想救出妈妈,救出与自己血缘相连的妈妈。
见顾南笙没有不管自己的打算,还是很有担当的,潘玲玉心里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话筒的另一头说道:“来,凑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