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鲜红的血在草地上流淌。残肢断臂就像暴风肆虐过的树林。
战场西南方,这一战的惨烈异常的惊人心魄,治安司与严青部下几乎反抗到最后,生还投降的不足两万。当然,并非都死在了战场,有些承受不住死亡压力,还是选择了逃走,约有一万。
“新兵老兵,整整九万,打剩两三万残军,这是怎样坚韧的意志。”古师梁深深叹气,“佛妖大战之后,妖族第一次出现如此恐怖的死伤。”
夜神月仍然一尘不染,只不过脸上尽显疲惫之色,她张嘴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两妖都知道,治安、巡逻两司的精锐都合成一股,新兵都在东北战场。
青羽军外加骑军共有五万之众,也只剩了两万多一些,若非两个统帅力强,此战结果肯定改写。
古师梁的不安,夜神月能够理解,所以她无话可说。原本成王败寇,就是普遍的真理,哪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不是踩着累累尸骨登上宝座。
“这是最后一战,莒州大一统才是最重要的方针,既然陛下认为只有他才能继承他的意志,那么不妨相信他。”夜神月淡淡说。
古师梁默然许久,道:“此战后我便回洛江城。”
……
战场东北面,严郁手下副将领着两万军来到接近蓝河下游的地方埋伏,但久久未见敌军过来,不禁暗自嘀咕,这严世光也太慢了罢?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斥候慌忙跑到跟前,“骑兵,好多骑兵,从我们后面来了。”
副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霍然张开,满是疑惑,但还是道:“准备迎敌!”
他天生五感敏锐,可以听到看到方圆数十里的动静,这下竟让骑兵摸到身后而不自知,实在不可思议。
两万军转身,摆盾阵,才摆完的那一刻,就见一座山岳从天而降。
“我的娘啊!”盾甲兵防御再强大,也无法挡住山岳啊,盾阵霎时乱七八糟。
“严宽,你背叛吾主?”副将气得直喘粗气,众妖也认出山岳的真面目,竟是一头巨象,他们不知统帅如何分辨此象是严宽,只知大地之怒若是展开,盾阵也会变得很脆弱,以至于愣愣站着,都忘记重整阵列。
可巨象理也不理,只是那样站着,双目无神,一片灰白。随后从他身后涌出潮水一样的骑兵,为首一个挈着一柄黑枪,着一袭黑长衣,乌发在他的脑后肆意飞扬,却没有半点的声音流露。
副将这才察觉到对方身周的黑暗,那不是单纯的黑暗,它消灭了光,消灭了声音,消灭了一切存在的痕迹,几近于无。
他正待下令,便见所有的黑暗倏然间涌向那柄枪,恍惚之中,嘈杂的骑士冲锋轰然在耳膜中炸裂,把他的大脑袋震得陷入短暂的混沌,好不容易清醒时,他眼中就剩了最后的光。
那是一抹很幽深的黑光,那感觉就像走到了世界尽头,前方再无路可走,如此安息倒也不错。
副将这样想着,意识接着混沌下去。
……
蓝河对岸,紫军本部。
面对狂暴的古河图,苏伏剑意六转应对有些吃力,八重狱对剑域的压制非常大。每次剑意运转即将满周天时,狂暴的火元之力总会破坏剑域,让苦功全部白费。
古河图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尤其是在失去理智以后,比古山川还要难缠一些。好在苏伏今日是以全盛状态迎敌,短时间内倒也支撑得住。
“你们杀了我妹妹,我要你们偿命!”古河图一双猩红的眼睛几乎不见了眼瞳,猩芒如血,周身的火焰像似从眼睛里喷出来一样,非常的可怕。
“古兄,你想想陛下收你为徒的初衷,你想想桑榆……”苏伏一面听着蛛丝小屋里的尘封往事,一面试图劝导古河图。
剑气与火焰不断的抵消,古河图一直念着“杀”字,但直到此时此刻,他都还未化身金乌,说明在他深心里,这场战斗并非他所愿。
“师尊?桑榆?”
苏伏一见有效,又道:“不错,你是陛下的徒弟,他想将你培养成妖族未来的支柱,可你怎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还有桑榆,她为你做了很多事,你又是怎样对她的?”
古河图下意识抬起手掌望了望,喃喃说:“我……我在梅园打了她一巴掌,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但他的脸突然又狰狞:“不,是她不对,她竟敢偷看雪梅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