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三个字,陆奕旸的眉头下意识拧在了一起,清冷的目光扫了正在哭泣的温书柔一眼,下瞬,饱满的指腹非常果断的滑向了挂断键。
“我会让佳邺重新给你安排回加拿大的事情,下个星期之前,必须回去。”将手机重新放入衣服口袋后,陆奕旸无视了她刚刚那一段的告白,依旧贯彻他平时的冷漠专制,不带任何温度的命令道。
他说完后,就迈开颀长的腿往门口走去,但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身后的温书柔呼吸忽然变得紧促了起来,手捂着胸口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陆奕旸听到动静,转身看过去,神色一凛,连忙折回去蹲在她身边:“温书柔,你怎么了?”
呼吸急促的温书柔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便柔声笑了起来:“时隔九年,再次听到你叫我名字,我很开心。”
“你心脏病还没有好转?”陆奕旸觑着眉头,冷声问。
“药……药在柜子里,帮我拿……。”温书柔捂着胸口,本就白皙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变得更白了,艰难的抬手指向那个柜子。
听言,陆奕旸连忙走到柜子前,里面放着三个白色瓶子的药,陆奕旸也分不清楚,便全部都拿出来放到温书柔的面前:“是哪个?”
温书柔连忙拿起最中间的那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放入嘴里,陆奕旸也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瓶子递给她。
待药吃完后,十多秒后,温书柔胸口上的悸动也逐渐缓解了下来,但捂着胸口的手并没有放下来,脸上带着笑,声线却依旧孱弱:“谢谢你,奕旸哥……。”
“既然病情没有好转,为什么回国?你是不要命了?”陆奕旸将手里剩下的两个白色药品丢到一旁的沙发上,恼怒的站起身,朝她冷声呵斥道。
听着他的呵斥声,温书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啜泣了起来,小声道:“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看看我爸,见见我妈而已,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害怕的。”
“明天回去。”
“我不要。”温书柔哭着抓住了他的手臂,脑袋倚靠在他的身上:“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在国外的九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我是真的熬不下去了,除了狱中的妈妈,我就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奕旸哥。”
“温书柔,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陆奕旸敛着厉眸睨着她,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我以前说管你,是因为你爸救了我一命,我们陆家欠你们温家的自然会偿还,当初爷爷要把你送走我是反对,那是因为你父亲才刚走一个月,我们就把你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去,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可以管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包括你的病我们陆家也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你治疗,但这不代表我对你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你无需把情感寄托在我身上,还有一点,我已经结婚了。”
他这一字一句的话,都像极了一根根锋锐无比的尖刀,一下又一下的扎入她的心扉中。
她对他的执念从他父亲去世那年,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郑重其事的说‘对不起,我们陆家管你’开始就已经深根蒂固了,那年他才十六岁,父亲去世,母亲因杀人判无期入狱,她的世界就瞬间崩塌了。
在她那段灰暗的日子里,是陆奕旸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虽然仅相处了一个多月,可那时候的她觉得,陆奕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寄托了。
在陆老爷子坚持要把她送走时,陆奕旸表现出来的反对态度更是深深感动了她。
让情窦初开的她一下子就跌入了漫漫情网中,在加拿大的九年里,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总有一天,陆奕旸会来接自己回去的,然后陪伴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想要的温暖。
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回国是因为她在登录中国新闻报道刻意去搜陆奕旸时,蹦出所有相关他消息的都是他结婚和他妻子乔语微的报道,那时候,温书柔才觉得自己坚持了九年的梦彻底破灭不复存在了。
一个本就经历过痛苦绝望的人,在受到打击时,她心底的那些旧伤疤就会再次裂开,让她更加的痛彻心扉,也具有打击性的消息让她本就已经渐渐有所稳定好转的心脏病再次复发,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醒来,又被医疗队监视着康复了半个月她才趁机溜回来,迫切的想见他一面。
但此时他的话犹如那魔音,始终环绕着她,让她最后仅存的希望也完全破灭了。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温书柔流着泪水,双目空洞无神,透着十分的绝望,轻笑了声:“你们都不要我,呵,呵,我在国外苦苦坚持了九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她愤然转身,直接往墙壁那边撞去。
还好陆奕旸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怒声道:“温书柔,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要我了,我等了你九年,你不要我了,我本来就是个病秧子,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让我死了算了。”温书柔在他怀里用力挣扎着,哭喊着。
陆奕旸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当初之所以对温书柔比较特殊,是因为心里愧疚。
“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别闹了。”
他的冷声低吼让温书柔身子猛地颤抖下,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泪水怔怔的望着他,他眼底的冷漠和无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十分疼痛。
他这是在告诉她,她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她没有感情,只有对她父亲的去世感到愧疚罢了。
温书柔的小手攥紧拳头,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在新闻上看到他和他那个所谓新婚妻子站在一起的照片,那个女孩子生的极美,而且一张娃娃脸既漂亮又可爱,如果不知道她年龄,还以为她二十不到的样子。
她这几天在网上搜过关于乔语微的相关信息,在身份上的差距就让她产生了自卑感,可她又不甘心,想到自己的种种和现在陆奕旸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老天爷不公平。
“奕旸哥……。”温书柔孱弱的喊着,脸上的表情既动人又可怜:“好,我不闹了,我乖乖的,只要你别把我送走,行吗?我想呆在T市,这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在这里,我真的不想离开。”
陆奕旸拧着眉头,望着她,许是那股愧疚在作祟,终是松了口:“好,你住的地方和医疗队我会让佳邺给你安排。”
一听,温书柔喜极而泣,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全听你的。”
“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温书柔神色一愣,难过的垂下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陆奕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重新整理了下衣服,就直接往门口走去,温书柔见状,连忙喊道:“奕旸哥……。”
陆奕旸脚下的步子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就听见她道:“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有空,我会来看你的。”陆奕旸淡淡然的丢下这句话,直径出了房间的门。
温书柔望着门口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至少他还是待见她的。
白皙的小手攥紧衣服,柔弱的脸上有着一抹异样的坚定,她该满足的,即使他对她没有情感,只要那份愧疚就完全足够了。
这一次,她不想自卑,她想争取,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离去的父亲和苦熬过来的九年。
***
从酒店出来后,陆奕旸直径走到自己的停车位坐了上去,但并没有急着驱车离开,而是从前面一个抽拉式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个高大上的打火机,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烟蒂,狠狠吸了口流入肺叶中。
等一根烟蒂燃尽后,陆奕旸脸上的冷漠神色才缓解了许多,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机,望着刚刚他拒接的那个号码,凉唇轻抿了起来,思衬了一小会,便将手机放到一旁,启动车子开往别墅。
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车子抵达别墅,陆奕旸将车子停进车库内,出来时,就注意到客厅的落地窗被窗帘拉上了,里面还透着微弱的光芒,拿着车钥匙和手机的手指轻轻磨挲了起来,清冷的眸光微敛着,迈开颀长的腿走到门口,输入熟悉的密码拉门走了进去。
正趴在餐桌上等着他回来的巧语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便立马起身走过去,在看到他时,原本皱成苦瓜的脸瞬间由阴转晴了,咧出一抹大大的灿烂笑容:“你回来了呀!刚刚干嘛不接我电话呀?”
陆奕旸在门口换了鞋,无意间发现她是打着赤脚的,眉头紧觑:“你鞋呢?”
“啊!嘿嘿,在餐厅,刚刚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激动得忘记穿了。”乔语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讪讪的抹了下鼻子,笑着回。
“去穿上。”
“好。”乔语微一路小跑回到了餐厅,把那双兔子的毛茸茸拖鞋穿上,然后又折回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我穿好了。”
“打电话做什么?”陆奕旸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从她身边走过,冷漠的问。
“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是在外面吃晚饭还是会来吃?”乔语微稍稍疑虑了会,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在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