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灵堂很简陋。

身为贾家的族长，此时没有一个年龄大的人主持。

往日里贪杯好色，也没有什么靠谱的交情。

一些门楣低的小官吏，想攀高枝的酒肉之友倒是有些许来的，可是也只是吊唁片刻，随了礼就走。

柳湘莲和宝钗来的时候，可卿和尤家姐妹虽然还在，但是也没有跪在主位，只是同贾府那些小辈们贾菌，贾蔷，贾兰，贾芸之流跪在一起，显然摆明了立场。

这其他人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的丈夫被你弄成了太监，也已经合离，能继续充当孝子，那都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

「薛姑姑，您来了！快，这边！」

司仪在一旁燃起香烛，薛姨妈随意的烧了。

这个贾珍比王夫人要低一辈，所以也算是她的晚辈。

也不用下跪磕头，因问道：「凤姐儿，怎么就你在这儿？老太太，太太呢？」

「姑姑有所不知，老太太太太昨天来了之后哭过一场，也就走了！只遣了一些小辈们充门脸，现在正在头疼，这宁国府的爵位该给谁来担着。」

「哦？」

薛姨妈神色一动，心中了然。

这贾珍还真是悲哀，死了之后这最大的价值竟然是腾出了一个爵位！

如今宁国府算是没人了，只要再说通贾敬，开个宗族大会，上报朝廷，这事就能定下来。

就是不知道，贾母会让谁来，究竟是琏二，还是宝玉。

凤姐儿还在等待薛姨妈的下文，哪知薛姨妈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而是转头对宝钗道：「女儿，你和蝌儿在这吊唁，我去找找你姨母，林姑娘的事儿我去分说分说。」

「多谢舅母！」

柳湘莲如今的身份虽然知道的人已经多之又多了，但是真正的薛蝌还没有救回来之前，只能先担着这个名字。

送走薛姨妈，柳湘莲和宝钗也烧了些香烛，就在后面站着默哀。

他们同贾珍的关系算是比较远，不用像贾家的那些小辈们一样跪着。

没多会林妹妹也过来了，同样礼敬完毕，远远看了一眼离得很近的宝钗和柳湘莲，呷醋似得笑了笑，就要过去。

王嬷嬷连忙拦住：「姑娘，你身子弱，这毕竟不是善地，还是先回去吧。」

「妹妹来了，可别急着走啊！」

凤姐儿对于黛玉也非常喜欢，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总之就非常喜欢。

香风一阵，如同一朵金盏，飘到林妹妹和王嬷嬷旁边压低声音道：「你这老货，端是顾惜你家主子，不过这棺椁里没有人！珍大爷被人一剑砍成了两半，此时案子还没破，尸体还在外头。

所以说这事阴地，倒不如说是演了一场戏给外人看的。」

果真是人走茶凉，贾珍死了之后，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真心为他伤心。

也真是好笑。

林妹妹闻言也驻足不前，本身她也是不愿意就这么走的。

「嬷嬷，要不你先回去照顾雪雁，这儿我呆一会也不碍事。」

「姑娘，我还是在门口等你吧，晚上天黑路滑，人心复杂，现在不比从前了。」

赖大的死虽然现在还么有看出影响，但是王嬷嬷却最是知道那种底层的野狼，会养出一家什么样的人来。

雪雁……，清荷院之中紫鹃还在，这她倒是不担心。

黛玉闻言，也就由得王嬷嬷了。

紫鹃虽然是贾母后赐的丫鬟，但是行事为人之前比之雪雁更加令人放心，可谓是绝对的好丫鬟，黛玉还是非常放心的。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黛玉也退到后方，刚好和柳湘莲连同宝钗站在一起。

这儿都是她们这等有些远的吊唁者所在之处。

还不到中午十二点，稀稀拉拉吊唁的宾客就已经没有了，人来之后，大多都不停留，宝钗柳湘莲和黛玉倒还显得比其他人真诚几分。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实在没有人来的时候。

凤姐儿轻轻一叹，感慨人情淡薄，对着众人到：「好了，大伙都散了，吃过晌饭休息休息再来！」

宁国府没有人主持，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饭食，都是贾家的晚辈，干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此灵堂，设得如同玩笑一般。

众人稀稀拉拉的散去之后，凤姐儿对着目瞪口呆的几人道：「不是姐姐我不会为人，这些都是敬老爷亲自吩咐的！他老人家直言，自己这个儿子，年轻享福太过，这死了就不要靡费。

下辈子也好求个好收成。」

下辈子？

柳湘莲心中不屑，如果真有下辈子，贾珍绝对变不成人。

「走，姐姐带你们去吃席！」

「那敢情好，我刚好饿了！莺儿，你去喊宝琴赶紧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