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昀大陆南部,青山碧水悠悠,暖春催人乏。
马车里的子染却怎么都睡不着,目光定定的落在外面逐渐熟悉的山河城廓上面。
多年之后故地重游,他百感交集,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苍白感。
冷不丁的,他像是在问夜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常说,解决不了的事情就顺其自然,过不去的情劫就交给时间。
岁月无情,会淡却所有的刻骨铭心,真的是这样吗?”
夜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和夜家夫人之间,有没有太过纠葛的感情,哪里有什么发言权呢?
他只能拙劣而歉疚的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前方检查的时候,你必定过不去,到时候怕是要受罪。”
子染闻言,目光投向前方越来越近的城廓。
他的眼神很淡,道,“她若喜欢,便由她折腾吧。”
夜挚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过去一会儿,马车到了城外停下,接受城卫军检查。
子染要下车时,被夜挚拦住。
夜挚从车上跳下来,出示了朝凰帝国大将军的文书,提出前往暝都觐见女帝凰茯,请求通行。
但是城卫军筛查严格,在看过夜挚的同行文书之后,一把掀开了车帘!
而子染不想让夜挚为难,竟是直接跳下车来,青天白日之下站在众人面前!
检查的城卫愣了一下之后,惊叫一声,“这不是通缉犯么!叫什么来着?”
子染像是没听见他口中“通缉犯”那三个字,只是淡然道,“我叫子染。”
恍惚间,记忆深处有个人歪着头,打量着他,低吟,“一夜清霜,染尽湖边树。鹦鹉杯深君莫诉。他时相遇知何处……”
子染子染,这个名字浸染的旧时年华,已经褪尽了色彩。
从锦绣宫墙到如今的通缉要犯,他似乎也能淡然处之了。
此时,城卫军小队长上前来,手上拿着他数年前的画像,一番比对之后,道,“就是他,抓起来!”
夜挚赶忙上前阻拦,“此人,乃我朝凰所捕,当由本将带去面见陛下!”
夜挚的态度有些强硬,一把抽出佩剑架在子染脖子上,“你们若不答应,本将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他!”
几个城卫军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这子染虽然是通缉犯,但是女帝的圣旨说的很明确,她要的是活的!
且,不可伤他一根汗毛!
思来想去,城卫军妥协,道,“既是囚犯,应当囚车而行,关进去吧!”
紧接着,便有人牵着囚车过来,在子染面前打开门!
囚车又脏又乱,也不知道关过多少人!
子染眼底闪过一抹轻嘲,而后不管不顾的,钻进了囚车,动作幅度很大,顿时撞伤了手臂!
目光穿过前方城门,直直的投向暝都所在的方向。
果然,华贵殿堂,地狱囚笼,皆是众生所归。
他曾矜贵在云巅,如今也可潦倒在囚笼。 只是,这样的我,你见了是否还会一如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