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秀发盘在头上,小嘴一点点的古代仕女,是东洋人物挂画中的主旋律。
展小白很清楚。
所以她刚看到这个身穿黑色和服的仕女画像时,并没感觉任何的奇怪。
但等她看向仕女画像的脸时,某根神经却像电击了下那样,嗡地振动,颤鸣起来。
妈妈。
这个伟大的字眼,瞬间在展小白脑海中轰然回响起来。
展总幼年丧母时,还无法牢记母亲的容颜。
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妈妈的样子。
她家里有照片,几个相册都是和妈妈有关的。
最早的那张照片,就是宋银翘拿着去找展小白,忽悠她是沈岳小姨的那张。
最晚的照片,是展小白周岁时,是年轻的老展夫妻,怀抱着她在千佛山之巅。
那时候的妈妈,正处在哺乳期内,身材和脸蛋,都相当的丰润,眉梢眼角间,也尽是幸福。
小天太郎办公室内这幅挂画上的仕女,除了服饰和发型之外,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尤其眉宇间洋溢着的幸福,几乎就是那张照片的翻版。
可是,妈妈的样子,怎么会出现在圣山株式会社社长办公室的挂画上了呢?
而且尤为重要的是,就算展小白对古董这玩意七窍通了六窍,但也能从挂画丝帛的颜色,空白处的落款,以及十数个印章上,看出它是年代久远的了。
“展总,您对我们东洋传统的仕女画像也有研究吗?”
小天太郎的声音响起后,才让展小白惊觉到,她已经不知不觉的站起来,走到了这幅挂画前,正伸手轻抚着仕女脸蛋。
意识到有些失礼后,展小白慌忙弯腰鞠躬说抱歉。
然后,她才满脸惆怅的再次看向那幅画,坦言说到她对东洋传统的仕女画没啥研究,失态纯粹就是因为画像和她早亡的母亲,相貌几乎完全一样。
听她这样说后,小天太郎也面露讶然之色,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画像解释说:“展总,实不相瞒,这幅挂画的年龄,已经有数百年了。”
这幅名为“仕女赏月图”的挂画,还是小天太郎年轻时,在东京某场拍卖会上,力挫群雄才竞拍得手。
画这幅画的画家,是数百年前就名满东洋的藏和大家。
藏和大家在东洋画坛上的地位,不次于白石老人。
要不然,一般阿猫阿狗的作品,也不值那个价格,更没资格被悬挂在市值百亿的圣山株式会社社长办公室内,被人瞻仰。
总的来说,从大型拍卖会上竞拍来的作品,真实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尤其藏和大家这种在东洋画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大家。
藏和大家是东洋画坛“诡异流”的开山祖师,现遗留世间的作品很少。
但每一件,都是价值上千万华夏币的。
其实,依着藏和大家在东洋画史上的地位,他遗留下来的作品,至少也得千万美刀。
只是他的作品,他所创造的流派,却不是太受人们的喜欢。
诡异流,顾名思义,就是突出“诡异”二字。
神经正常的人,又有谁喜欢诡异的呢?
展小白却茫然不解,看着挂画上的仕女,半晌后也没看出哪儿有诡异的。
很正常的仕女,很正常的服饰,很正常的月亮,很正常的调色……
要说不正常,那就是数百年前的藏和大家,怎么可能会画出展小白亲妈的样子。
还这样的栩栩如生,浑身洋溢着祥和的气息,让人越看,心情越平静。
没有丝毫的维和感。
小天太郎却笑了下,右手捏住挂画的卷轴,轻声说:“展总,请您做好被惊到的心理准备。”
展小白一愣,脱口问道:“被惊到?啥意思。”
“这幅画的背后,还有一个仕女。”
小天太郎缓缓的说着,高抬起右手,慢慢翻转挂画。
展小白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副画的背后。
她看到了寥寥几笔,就生机勃然的小草。
看到了白袜踩着的木屐,看到了黑色和服的裙摆,看到了仕女圆润的双肩。
很正常啊。
挂画后面确实还有一个仕女,无论是背景还是穿着,都和前面的完全相同。
直白点来说,就是这幅画所用的画布,是玻璃般透明。
前面啥样,背后就是啥样,两个仕女完全重叠。
就在展小白秀眉皱起,实在搞不懂小天太郎要弄啥玄虚时,却蓦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脚下一个踉跄,蹬蹬蹬后退几步,往地上坐去。
幸好她后退时,退到了宁馨面前。
她站起来研究画像时,宁馨也站了起来,及时伸手抱住了她,惊声叫问展总怎么了。
展小白的脸色,比她的名字还要白上三分。
双眸的眼瞳,都开始有涣散的迹象,娇躯更是过电般颤个不停。
宁馨吓坏了,还以为展总着了东洋人的卑鄙道,正要发出一声震惊四野的尖叫,来呼唤在门外走廊中的赵刚时,却见小天太郎弯腰,抱歉的连说扫瑞啊扫瑞。
宁馨立即知趣的闭上嘴,只是用力抱着展小白,满脸的茫然,实在搞不懂这是咋了。
展小白总算魂魄归窍,连忙从宁馨怀中挣出来,强笑着给小天太郎还礼,连说抱歉。
这件事还真不怨小天太郎,因为人家在给展小白看挂画背后的仕女图时,可是再三警告她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了。
挂画背后是什么?
宁馨心中纳闷时,展小白再次弯腰鞠躬,用诚恳语气请小天太郎先生,再让她看看挂画背后。
小天太郎犹豫了下,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