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点后悔了,但是不想收回这句话,她继续之前的话题:“殿下还没告诉我关于毒药的问题。”
宇文初笑了:“这个么,因为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我化险为夷。”
闵宏文和闵顺义这对父子最能代表朝野上下对他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态度。闵宏文自然是认为叔叔不该去抢侄儿的家产,抢了就是不义,尽力辅佐才是尽忠。
闵顺义却认为,当叔叔的能拯救天下,并且为此殚精竭虑,凭什么不但得不到夸赞,反而要死在妇孺的阴谋诡计之下?太皇太后和正统派为了一己之私置黎民百姓和将士于不顾,放任匈奴人屠城,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人不齿。摄政王只有一个,弄死了他,是要让匈奴人和中山王长驱直入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闵顺义平时和所有听父亲话的乖儿子没有任何区别,指哪儿打哪儿,让往东就不往西,到了关键时刻却悄悄掉了包。
他这样和宇文初解释这个过程:“为了谨慎起见,以防万一,那种尖刀一共打造了两把,原计划是两把刀都应该淬上毒液。但是毒药来之不易,量少,分散在两把刀上就不能达到见血封喉的效果,所以傅侯爷建议,只专注于一把刀即可。另一把刀则被闲置起来,这给了我机会。清早父亲起身,召我近身伺候,我便在最后关头换了刀。”
他救了宇文初,同时也救了他和家人的命——闵宏文除外。
宇文初的心情很愉快:“刺杀发生在军营之中,还是用你我一起造出来的床弩和火药,动手的是我的兵,而闵宏文,我平时对他也很好,但还是发生了这种事,这让我心里很难受,很愤怒。闵顺义出现得很及时,他阻止了另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明珠暂时忘了她和宇文初之间分歧和不愉快,她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为他的欢喜而喜悦。
杀尽正统派的可能。宇文初不会告诉明珠,他当时有多愤怒,有多仇恨,他真的想过要把他所能找到的所有敌人全部斩杀干净,不过现在他不会了,他只会下令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总之你知道我和你好好儿的,大家都好好儿的就行了。”宇文初叫人来添热水:“我去隔壁坐坐,你洗吧。衣服就暂时穿我的,稍后等他们送来你的再换回来。”
明珠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温水澡,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她坐在宇文初的床上晾头发,顺便替他收拾床铺。按说,他身边自有人照顾,但男人做事总是不如女人细心体贴的,特别是明珠这样挑剔的人。
等到宇文初回来,他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屋子和床铺。这个焕然一新当然是相对而言,但始终不一样了,每件物品都待在最合适的地方,他经常用的东西一目了然,随手可拿,床铺更是整洁得不行。
明珠背对着他在梳头发,她穿着他的袍子,松松垮垮的,越发显得纤细单薄,但他知道这副娇柔的身躯里蕴藏着怎样的力量。他走上前去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发顶上,低声道:“有你在,真好。”
明珠沉默着放了梳子,将两只手臂反向往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她顾及他腰间的伤口,并不敢太用力,宇文初察觉到她的温柔体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抱紧了她,珍而重之地吻她的发顶:“珠珠,原谅我。”
明珠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知道自己是很爱很爱这个男人的。弱者屈服于命运,强者敢于挑战命运,他们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