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大长公主大概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所以狂妄无比地当众把小皇帝和宇文初、明珠等人统统骂了个狗血淋头,又骂崔驸马和崔三忘恩负义,不得好死,就连旁听的小皇帝都听不下去了,让人堵了她的嘴,她尚且不依不饶,闹得很过分。
宇文信给宇文初的密信里是这样安排她的,念其皇族身份,顾全皇室体面,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宣布罪状后就立即赐鸩酒一杯,送她上路。
至于彭亮,宇文初的心情就不大好了,彭亮抵死不认罪,他可比隆盛大长公主难对付多了,引经据典的,说的话又刻薄又阴险还狠毒,即便是人证物证摆在面前,他也抵死不认。但是宇文初下定决心要一个人死,便由不得他不死,除了矫旨欺君和与隆盛大长公主同谋之外,他还多了很多罪名——
谁都有家人,有门生故旧,他能保证自己不贪,却不能保证他的家人和门生故旧都是干净的。宇文初很早就决定对他下手,自然不会坐着等他自己去死,该查的早就查了个底朝天,每一条罪名出来都是无懈可击,无非就是怎么个死法和罪名的轻重而已。
宇文初慢悠悠地和明珠说道:“彭亮的罪名,我每一条都不会冤枉他,案情定了之后,会当众宣布,再择时在菜市口将他斩首。”他的语速很慢,却展现了他的决心:“有人建议腰斩或是车裂他,以便给那些想要效尤的人一个警告,但我认为没有必要。律法既然在这里,那就照章办事好了,我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吓唬人,我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接下来等待彭亮的,将是他的亲信和亲人跟着他一起倒霉,这是战败者应付的代价。然而宇文初并不敢说自己就大获全胜,他真正的对手并不是太皇太后这些不成气候的人,而是在北方的中山王和匈奴人。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这件事尘埃落定,然后等候宫里派人来接。”宇文初惬意地仰卧在榻上,拉着明珠的手捏:“这手肉厚啊,有福之手。”
明珠知道他这几天已经不理朝中之事,据魏天德形容,崇政殿里的奏章应该堆到天花板那么高了,有好些事情都在等待处理,所以小皇帝若是想要把那堆恐怖的奏折消灭掉,就得风风光光地来接他回宫,再顺便给他正一下名。
大船图可以缓一缓,火药配方却是现成的,打仗讲究的就是先机。明珠想了想,把那张写了火药配方的纸递给了宇文初:“不知道算不算是我的福气,不过这个东西我确实是弄到了。”
宇文初前一个呼吸的表情是放松的,下一个呼吸的表情就凝固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再不敢相信地看着明珠:“这就是你今天下午在屋里鼓捣出来的东西?”
明珠微笑:“还不止这个,我希望不会让殿下失望。”她并没有想把功劳独占的意思:“彩云不想要别人知道她和这个事儿有关系。”
宇文初激动得光着脚在屋里乱走,冷静下来之后,他很是认真地和明珠强调:“虽然是彩云带来的,但我始终认为这是你的功劳,是你的福气。”如果当初没有明珠破釜沉舟地跟着江州子走那一遭,如果不是她上山之后得了拾九卿的另眼相待,如果没有她对彩云的宽厚照顾,那就不会有这份火药配方,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