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珊骇然地张大了嘴巴,她想尖叫,然而有人迅速堵住了她的嘴;她想挣扎,然而四肢包括头都被人按得死死的;她始终是一个女人,换了从前的身体她大概还可以垂死一搏,用着现在这个娇养了近二十年的身体却是力不从心。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佑的马刀拖着残影,恶狠狠地朝她的双腿上砍下去,刀口入骨,发出沉闷的声音,她只觉得一凉,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疯了似地挣扎起来,她好希望能有一个手雷,把这个对她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和人全都给炸掉。
“放开她。”宇文佑把马刀随手扔给侍卫头领沈南,微笑着坐回去,静看江珊珊的惨象。他坐的地方正是靠近碎玉轩的那个方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座位上有一种让他癫狂的气味。他想不起来这种味道是从哪里闻到过的,然而觉得十分熟悉,让人寂寞得疯狂的味道。
麻木过后,剧痛感潮水一般地袭来,江珊珊看着自己被砍下来的两条残腿,终于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哀鸣:“我的腿啊,我的腿……”
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可怕,充满了这么多的恶意。为什么?不是说宇文初的原配是长兴侯的嫡次女江氏吗?别人都是呼风唤雨,为什么她这样倒霉?都是傅明珠害的。
“看你还怎么跑?你不是很能干吗?你能骑马凫水,造锅画图杀人做生意,会装可怜会说乌孙语,阴谋诡计一套连着一套,这回砍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闹腾得起来!”宇文佑笑得十分开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回的黄雀做得真不错。
所有人都把他这临安王府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江珊珊也好,闵太后也好,宇文初也好,傅氏也好,都把他当成了傻子,当成了窝囊废,却不知道,窝囊废用尽全部力气想要做成一件事,也不是就完全不能做成的。他真是想要那个床弩图啊,做梦都想要,只要给他那个图,不要说是杀人,就是让他出卖灵魂他也愿意。
外头传来一声异响,沈南走出去,板着脸大声吩咐临安王府的侍卫:“闹贼了,还不赶紧去巡防抓贼?”
于是,那些异响也没有了。
江珊珊终于痛得晕死过去,宇文佑斜倚在轩窗上,冷漠地看着江珊珊血流如注的双腿,漫不经心地吩咐手下:“差不多了,给她包扎止血,别弄死了。”
临安王府长史阮清商在亭子外轻声道:“殿下,王妃使人来问,您怎么还不回去。”
“告诉她,我这就去。”宇文佑走出暖亭,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他有些迷茫,为什么今晚的暖亭会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问阮清商:“这个锁为什么会是坏的?弄清楚了吗?”
他原本打算在这里观战,谁知过来后才发现暖亭的锁已经被人破坏了,本来还以为里头会藏了暗着,结果里面又是空的,还好运气地等到江珊珊自投罗网。
阮清商轻声道:“之前英王妃曾到过这里。大概就是和殿下前后脚的功夫。”
她来这里做什么?宇文佑沉默下来,随即很凶狠地转过身,大步朝着新房走去。乌孙郡主已经收拾妥当了,坐在床上羞答答地看着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轻声道:“殿下是去招待外头的客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