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毅才走了没多久,朱长生便和李全新二人一起来了,两个人俱都是笑眯眯的,一前一后恭恭敬敬地给明珠请安。
“赐座,上茶。”明珠眼尖,看到朱长生有一缕头发从纱帽下冒出来,李全新的靴子上则被人踩了个淡淡的脚印,心知这二人大概是撕扯过了,一边鄙夷宇文初治下不严,这两个人真没规矩,堂堂王府内外总管居然打架;一边又有些得意,李全新真听她的话,而且还听懂了,打吧,打吧,打起来才好玩呢。
朱长生跟着宇文初的日子久,立下功劳无数,以往宇文初也时不时会赏他坐,因此明珠赏座他也就坐了,觉着这真没什么,却不想半边屁股才挨着凳子,李全新便瞅他一眼,奴颜媚骨地道:“王妃面前哪有奴婢坐的地儿,奴婢就站这儿伺候王妃,等您吩咐。”
被李全新这一搅,朱长生剩下的半边屁股立时便悬在半空中,坐不下去,站不起来,恨不得将李全新撕烂吃掉才好。
但他好歹也是跟着宇文初多年,见过若干世面的人,这点小把戏还为难不到他。
左右傅明珠都已经被他得罪过了的,再怎么讨巧也不能压过李全新去,何况才经过昨天的事情,傅明珠突然就问他拿殿下的私账,摆明了是得了风声,要逼他造反算计他,得罪殿下和得罪王妃比起来,究竟哪个后果更严重?既然她不给他活路,他就死忠到底抱紧殿下的大腿。傅氏总有一天是要倒霉的,傅明珠又不得太妃和福宁公主的喜爱,殿下身边最不缺也是年轻貌美的女人,慢慢地磕,谁死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朱长生想到这里,索性在凳子上坐稳当了,再十分惭愧地告一声罪:“还请王妃饶恕小人不敬之罪,小人这几日痛风发作,实在是坐卧难安。”
明珠撑着下颌无所谓地笑笑,淡声道:“朱总管莫需忧虑,你是殿下面前的得力人儿,殿下也曾吩咐不许我怠慢了你,说你劳苦功高,十分不容易,我亦深以为然。别说是病了,就是好的,我让你坐便坐了,还告什么罪?”
这话听着似是好话,仔细一想却是在影射他仗着自己劳苦功高,不把她这个王妃看在眼里似的。朱长生看一眼明珠,见她笑吟吟的,并不像是会说出这种含沙射影的话来的人,因此也只当是碰巧了,当即笑得十分恭敬地送上一顶高帽:“王妃真是仁善,这京中各大王府里再有您这样体恤下人的王妃没有了。”
真是胡说八道!她分明才来就赶走了一堆劳苦功高的老人儿好吧,听说尹嬷嬷的舌头也在宇文初发话之后,于今天清早当着那群从宫里来的老人们的面割了示众。有这几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怕此刻人人都在腹诽她傲慢刻薄容不得人,谁会说她仁善?那是眼瞎了吧!明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向还在一旁杵着的李全新:“李全新,刚才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说了。”
朱长生本以为明珠会直接问自己,然后他就可以把早就想好的措辞说出来堵明珠的嘴,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问自己,凡事只问李全新,那么,这意思便是要让李全新帮着她来咬自己了!朱长生目光阴沉地盯着李全新,警告他若是不想做那吃里扒外,背着王爷讨好王妃的狗奴才,那就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