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霓的问话,忽然使得独孤翊宸缄默了下来,这句话,如同是独孤翊宸的软肋似得,有种让他难以回答的错觉。
皇叔这么多年的汗马功劳,独孤翊宸不是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皇叔的野心也未必就是掩藏得那么好,他有何尝不知道,皇叔始终像是一把双面人。
既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
随后,独孤翊宸却是淡漠的笑了一笑,“皇叔帮我打理青冥二十年,如果他真的对我有背叛之意的话,胥国那边打下的半壁江山,理应是他的,这是他的功劳。”
听着独孤翊宸的话,楚云霓豁然陷入了沉寂当中,“那为何,一个邑国,你却非得和我争得突破血流呢?”她说着,眼眶之中有强忍住的泪水。
“就好像当时,你非得杀我姨娘不可,到最后你却能对你的父皇手软,你的恨,你的野心……只针对我而强硬!”楚云霓说着,再度嘲讽的一笑。
往事不堪回首,再度提及的话,只会是伤怀。
“云霓,不是这样!”独孤翊宸拉过楚云霓的手,“我的命,是皇叔救的……”
楚云霓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却是甩开了独孤翊宸的手,“时过境迁,我只知道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对了,是仇人就永远是仇人,不需要混淆,既然你对我有足够的强硬,我也毋须对你手软,凡事都是相互的。”
听着她的决绝之话,独孤翊宸沉默了下来。
在这一刻,从楚云霓这淡漠的眼神之中,他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悲凉,却也从而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自私,“云霓,你告诉我,这么久以来难道是……我错了吗?”
“你没错!”楚云霓淡淡的说着,“错的是你我都不该生在这皇家之中,天生就该被天下大浪所淘。”
“云霓!”一听到楚云霓的这话,独孤翊宸却是再也难以抑制得住了,他强撑着自己身体内的痛楚站了起来,“皇叔要那半壁江山我不得不给,但是付出的代价,也必定是沉重的……”
“如果皇叔真的有背叛之心的话,我和他……也只能是仇人!”独孤翊宸郑重的说着,“但是,我欠他的……太多!”
“那你欠我的呢?”楚云霓问,回首看着这个腾龙阁,“能否得天下,是你的事,但是能否不去爱你,却是我的事。我只求我的过往能够一笔勾销,在这邑城里面,我们还是好好的当一个敌人吧!”
“相互厮杀,或许更适合我们。”楚云霓说着,却是无奈的耸肩一笑。
旋即,独孤翊宸却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可是,现在我们身处在同样的困境之中,你听……”独孤翊宸让楚云霓安静了下来。
仔细听去,在这腾龙阁的外面,还依稀有刀剑厮杀触碰的声音,那是独孤翊宸命他的修罗杀手清理这周边埋伏下来的杀手。
那声音,偶尔有血肉被刀划砍而过的声音飘拂在这夜色之中,仔细一听,却是骇人心神。
“我们现在身处的境遇是一样,最起码这一刻……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不是吗?”独孤翊宸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央求,“哪怕只有今夜,你别把我当敌人也行,何苦这么吝啬,连这一夜的安宁,都不肯给我呢?”
听着他的话,楚云霓的泪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翊……翊宸!”她轻声的叫唤着,仔细的聆听着窗外的厮杀声,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缘在这一刻如同被释放出来的涓涓细流一般,不断的流淌了出来。
听到了她的叫唤声,独孤翊宸忽然一笑。
可是,他的这一笑,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加的痛苦了起来,原本想要抱着楚云霓的,此刻却只能够痛苦的躺在床榻上。
“这种情况,你现在多久犯一次了?”楚云霓问,看着独孤翊宸此刻的模样,形势不像是有多么乐观的样子。
“曾是三月一次,到后来一月一次,现在……半个月便要犯病一次……”独孤翊宸断断续续的说着,整个人在逐渐的变得冰寒了起来,如同整个人被冰封的一般。
“你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的走向衰弱了,寒毒如果再不能压制住的话,恐怕最后噬血噬心,回天乏力!”楚云霓看着他此刻的情况。
“看样子,我怕是没那执掌天下的命了。”独孤翊宸将头仰靠在那锦榻边上,一开口的时候,竟然从他的口中能够见到有寒气洋溢了出来。
说着,独孤翊宸则又是嘲讽的一笑,却也笑得有些悲凉,“我独孤翊宸活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最后身死在这寒毒之下的话,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
他侧首,看着楚云霓此刻,缓缓的拉起了她的手,用着最为真挚的情,说道:“就是没能和你生下一儿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