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墨村的穷困,无法改变,因为没有银钱,如果你有银子,你会眼睁睁看着张老爹因为怕拖累即墨村而断药吗?”子鱼问的很残忍,让阿文的手紧了又紧。
好一会儿,才痛苦道,“不会。”
他记得他醒来时,浑身都不能动,脑子里一片空白,是那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喂他喝药,找大夫给他看病,整整三个月,悉心照料,在他心里,纵使自己与即墨村格格不入,可是老人对他有再生之恩,不能忘。
半年前,老人因为银钱不足而选择断药,又交代了一番让他以后好好照顾巧儿的话,那时他本打算去借高利换药。
但是夜晚,老人悄悄的顺了竹筏小舟扬进大海。第二天,他们才发现,他不见了,只有那只被海浪吹上岸的空荡荡的竹筏小舟,才知那番话是遗言。
子鱼抬手轻轻的拥着阿文,“你生来就拥有权势,因为不曾失去过,又或许来得容易,所以你从不觉得权势钱财重要。你想要的是自由,是平淡,是安逸,现在你如愿拥有了平淡宁静不打扰,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可是拥有这样的自由的代价,反而变成了另一种不自由。现在的你,渴望权势,渴望金钱吗?”
阿文阖眼,他虽然不记得过去。
可是他明白子鱼的话,从前的他,拥有权势拥有金银,但是他却渴望自由。
子鱼眉目中流转。
一直以来,他都想做他没有做过的事,想成为他没有成为过的人,想见他没有见过的风景。可是当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伴随着这些,更多的还有那些无力改变的事实。
“你……想说什么?”阿文知道她话中有话。
子鱼垂眸,“若你可以改变这里的一切,你想改变吗?”
阿文眯了眯眸子,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子鱼已经知道了。
子鱼顿时弯了弯眼角,“那咱们就来试一试。”
“怎么试。”
“你听我的就行!”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前他总是说她善良,其实不尽然,能看见善良的人本身也善良,他做事是比她狠一点点,可是那是对坏人才会这样。这样的他,肯定会难受于这里所发生的事。
阿文想了半刻,抬手摸了摸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有些凉。
直接起身连人带被,将小团子抱起来,“行了,这大晚上,先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好。”子鱼伸手搂住阿文的脖子。
回了房内,阿文道,“明日我们就能去找木匠拿了板子。”
“好。”子鱼眨了眨眼。
屋内熄了就黑黑的一片,阿文也没有问今日的事情,只是子鱼的那番话让他心头辗转了许久,他有一个不能告诉他,却又位高权重的身份。他是一年半之前被张老爹救下的,一年半之前,正是齐国内战不休的时候,即墨村这边虽然远离战区,的是也听到了许多,叛军自诩拥有火药所以毫无忌惮,所幸最后战是停了。
那一战,战死了很多将领和士兵,也许他就是其中一个,如此说来,他身上的伤便也说得过去了。
阿文想了很久,抿紧了唇刚想开口问子鱼什么,就听一声轻酣下,身上一重,小家伙又睡着了,心头微微松了松。
第二天子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连着睡了两觉,精气十足,起身去了厨房,巧儿已经醒了看到她开口道,“小鱼姐你来的正好,花卷还热着,我今儿早上按照昨天你教我的做的。”
“好。”子鱼笑了笑,“他们可是已经去地里了?”
“嗯,说是垒已经围好了,不过昨儿个小鱼姐你睡着了,我们走后不久村长来找了阿文哥,说村民们看见了阿文哥和阿郎去垦了地,还挖了些许深,好好的地虽然不能种,可是也不能这样糟蹋。所以村民们不愿意借出来,而且咱们家还欠着些许银子,他们不愿意看着阿文哥瞎折腾。如果是租地的话,倒是可以谈谈,所以阿文哥顺手将银子先还了,免得之后要租地的时候,反而让大家误会有银子不还赖着。”巧儿说着。
子鱼点头,一开始本来就打算先拿银子还了村子里的人的。
“我听阿郎说,那盐地今儿个就可以弄好,约莫下午就可以试试了。”巧儿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子鱼一眼,“那个,小鱼姐……”
“嗯?”
“我……我想认个字儿……”巧儿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才开了口。
关山镇没有书塾,书塾在另一头的画乌镇,远不说,学费也贵,不是他们能学的起的。
“那改天去镇上的时候,我去镇上买几本书,到时候我再教你。”子鱼倒也不介意,阿文不让她过去做苦力,在屋子里拾缀好了也是闲着,巧儿想识字儿是好事。
巧儿面色一喜,“谢小鱼姐。”手上动作更勤快的帮子鱼端了一碗热好的鱼汤。
中午做了饭,两个男人回来,阿文的神色倒还淡然,但是阿郎却是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