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两句话不用说，我明白。”北堂苍云瞅了她一眼，表示完全不赞同，“但是不行，现在谁也不敢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若是贸然乱来，说不定更容易坏事。”

步天也跟着表示反对：“你这叫病急乱投医！情况未名，决不能轻举妄动。何况天劫之日还没到，谁说诛妖阵一定不能启动？”

墨雪舞吸了吸鼻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北堂苍云沉吟着：“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最迟明天黄昏，我们就得启程赶往幽冥深渊！至于其他的，到了之后再说吧！”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众人暗中叹气，准备明日启程。

北堂苍云这两天被墨天云折腾得太厉害，这会儿必须补一觉，便合衣躺到了床上，很快睡了过去。风凌夜和潇绝情表示留下保护，好让他睡得更踏实，其余众人便各自退了出去，先回之前的落脚处等候。

“小舞！”步天突然叫住墨雪舞，目光有些闪烁，“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墨雪舞答应一声，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才有些奇怪地开口：“哥，怎么了？”

步天看着她，语气很肯定：“你还有所隐瞒，关于凌浅月。”

“你又看出来了？眼神要不要这么好？”墨雪舞有几分无奈，却也没打算隐瞒，“我倒不是故意隐瞒，就是觉得说不说没什么区别。”

步天不置可否：“是不是凌浅月跟你说了什么，而且他说的跟你知道的并不一致？”

这下墨雪舞是真心惊奇了，忍不住双眉一挑：“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看得这么准？”

步天笑了笑，很得意的样子：“我第一天认识你吗？你屁股一撅，我基本上就知道你要往哪儿飞。别废话，招。”

墨雪舞咬了咬唇，从实招来：“凌浅月说，如果我知道虞渊大陆的人是如何凌虐残杀狐族人的，就会跟他一样，想尽办法帮狐族回来复仇。”

步天有些意外，不过心念一转，他立刻明了：“狐族一直在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好让子孙后代时时刻刻有足够的动力尝试穿越幽冥深渊，重霸虞渊大陆？”

“我也是这么想的。”墨雪舞点头，继而叹气，“所以我想，凌浅月他们应该都被他们的先祖骗了，成了狐族复仇的工具。如果他们知道真相……”

步天先是咬了咬唇，跟着笑了笑：“或许他们就会放弃所谓的大业，不再尝试穿越幽冥深渊？”

墨雪舞本来想点头的，可是看着步天的眼睛，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哥，你这个眼神……是几个意思？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步天又笑了笑，语气还算平静：“小舞，你对凌浅月的感觉，始终有些不同。”

“这我承认。”墨雪舞苦笑了一声，倒也不否认，反正否认也没用，“可能是因为落月吧，他们毕竟是亲兄弟，相似之处肯定是有的。我一直拿落月当朋友、知己，所以对凌浅月就有点……怎么说呢？就是……不希望他因为被先祖蒙骗、利用而成为复仇的工具。”

步天沉默片刻，然后摇头：“你想得可能有点多。不管狐族是不是被先祖蒙骗，他们企图穿越幽冥深渊、屠杀虞渊大陆的人是事实，作为七煞，我们就必须阻止。何况，就算有机会，你以为你有可能让他们相信，是他们的先祖骗了他们吗？”

墨雪舞痛快地摇头：“没可能。如果狐族先祖一直是这样蒙骗他们的子孙后代的，延续了几千年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他们不会相信一个外人，甚至是仇人。”

“所以，不要试图感化或者说服他们。”步天点头，声音淡淡的，“我们只要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是为了避免无数无辜被害，这就够了。”

墨雪舞深吸一口气，笑得还算明朗：“我知道。其实我没怀疑过我们做的这一切，就是有点替狐族可惜。被先祖骗了那么多年，他们也挺可怜的。”

如果狐族的人知道真相，未必每一个人都愿意像他们的先祖一样，以屠杀无辜为乐。当然，那只是“如果”。

步天始终平静，碧潭般的眼眸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泛起丝毫涟漪：“人各有命，你左右不了，也改变不了。所以你只要知道，作为七煞，接下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狐族穿越幽冥深渊。其他的，不重要。”

墨雪舞重重点头：“是！”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并不漫长的黑夜过去，太阳重新爬上了天空。经过慎重考虑，沈飞羽最终决定：接任城主。

众人闻言自然欢喜无限，如今他们太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保住秋水城，沈飞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况这位沈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让人一看就觉得浑身舒服，绝大多数人是真心希望他留下。至于个别心怀异想的，终归是寡不敌众，有什么想法随他们，反正顶多就是想想而已。

不过沈飞羽当众表示，他不会永远霸着城主的位子不放。秋锦程父子虽然都已不在人世，但秋锦程还有不少兄弟。如果将来他们的子嗣之中出了更惊才绝艳、更有资格做城主的人，他随时会退位让贤，好让秋水城继续发扬光大。

此事既定，无论秋锦瑟还是北堂苍云夫妇都放了心，也该各自启程返回了。接下来沈飞羽将会很忙，他必须学着打理秋水城的一切，尽快熟悉所有。不过幸好，他可以。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沈飞羽在琅嬛国还有一份家业，规模还不小，就是玲珑轩。既然要接任城主，他就必须先把玲珑轩安顿好，不能让沈家这份家业在他手里毁了，否则就太对不起他的养父母了。何况这份家业还是琅嬛国皇后替他保下来的，他也不能辜负了这份情。

经过简单商议，最终决定由几位副城主暂时打理各项事务，他先行回国安顿玲珑轩，完了尽快赶回，正式就任城主。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秋锦瑟和墨天云也该回国了。尤其是墨天云，毕竟是一国之君，长时间在外绝对不行。所以尽管还有些不放心，秋锦瑟还是必须以大局为重，催促他尽快收拾东西启程。

墨天云那个不乐意呀！他还没跟大哥好好聊聊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就拉着秋锦瑟撒娇耍赖，非得再多留几日。秋锦瑟一开始还充耳不闻，终于被他缠烦了，双眼一瞪，气沉丹田，骤然一声大吼：“闭嘴！去收拾东西！否则你就别回去了！”

墨天云吓得一哆嗦，也看出母后好像动了真怒，顿时就怂了，陪着笑脸连连点头：“好好好！母后息怒！我马上去收拾东西！马上！不过……跟大哥道个别不过分吧？我去去就来！马上！很快的！”

嗖，他跑了。

秋锦瑟很无奈，想想却又觉得好笑：要不是墨天云已经立了皇后，两人一直恩恩爱、甜甜蜜蜜，她还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怀疑自家儿子其实喜欢男人！

没办法，自家女婿的魅力就是那么大，别说自家女儿了，自家儿子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上哪儿说理去？

墨天云其实也知道，分别是早晚的事。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没可能任性。只不过跟大哥那么久不见了，有点难舍难分不是很正常的吗？母后怎么就那么不理解呢？呜呜呜……

一边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他一边来到了北堂苍云的房间，看到房门虚掩着，就直接推开走了进去：“大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