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我拒绝(2 / 2)

北堂苍云看他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

步天依然冷笑:“我什么都不答应,你说不说没区别。”

北堂苍云看着他清冷的眼睛,浅浅一笑:“不是说最爱我?我都要死了,连我的临终遗言都不听,你确定这是爱我?”

步天摇头:“你死不了。所以你的任何事,都必须由你自己去完成,不能托付给我,包括墨雪舞。”

北堂苍云是什么都没说,但他懂。

听得出他的语气很肯定,完全就是不容置疑,北堂苍云眼里不由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我死不了?”

“因为你受命于天,死不得。”步天突然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墨雪舞几次三番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死于内伤。所以你的内伤必定可以治愈,只是时间和机缘问题。”

这几句话似乎大有玄机,北堂苍云心里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不由仔细看着他,半晌无言。

隔了一会儿,步天突然指了指床铺:“累了就去躺一会儿,我守着你,别的什么也不做。”

北堂苍云其实还真有些累了,很有一种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疲惫感,便不再矫情,起身过去躺在了床上,顺便闭上了眼睛。

“真睡啊?”步天反倒笑了起来,“我这个人卑鄙无耻,出尔反尔,我说什么也不做,你真敢信?”

北堂苍云闭着眼睛冷笑:“你做做试试?”

看得出他确实疲惫不堪,步天好心地没有继续为难他,房中难得的安静下来。

盛夏的午后燥热不堪,尽管门窗大开,房中依然闷热得令人抓狂。躺了一会儿,北堂苍云只觉得仿佛躺在了火上,便皱了皱眉,想要起身。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很快停在了一个最令人舒适的程度上,燥热烦闷顿时去了不少,不由睁开眼睛:“步天?”

温度不会无缘无故下降的,是步天看得出他的烦躁,以绝顶修为将热气隔绝在了屋外。

“嗯,好好睡,你需要休息。”步天微笑,“至少现在,我真的什么都不做。”

北堂苍云倒不急着重新闭眼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揭了你的面具?”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步天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因为你打不过我,做不到。”

北堂苍云笑了笑:“打不过你是真的,不过你凭良心说,我真的丝毫没有机会?”

步天想了想,诚心点头:“有。所以,为什么?”

北堂苍云的身手修为是不如步天,但两军对垒,靠的不仅仅是身手修为。在某些方面,步天不如他。

北堂苍云浅笑:“因为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把面具揭下来。到那个时候,就说明你已愿意告诉我实话,和我坦诚相见。”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那么爱你……”步天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接着却又在北堂苍云清凉如玉的目光下眨了眨眼,跟着哈的笑了一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虚伪?连我自己都恶心到了。不过前半句的真实性虽然有待商榷,但后半句是真的,我发誓。”

北堂苍云点头:“就是说,你承认在骗我。”

步天摇头,笑得高深莫测:“我没骗你,只是有些事瞒着你。但我瞒你的事,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的。”

北堂苍云又看了他一会儿,便轻轻闭上了眼睛。步天却又突然开口:“别再说什么让墨雪舞另觅良人。这一路走来,让她相信你不容易,你若真的伤了她的心,可就无法挽回了。她那个人有多狠多绝,你应该比我清楚。”

北堂苍云的身体似乎微微颤了一下,顿时心潮汹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让墨雪舞相信他有多不容易,他当然比谁都清楚,甚至一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够感觉出墨雪舞对他是有所保留的。那种保留不是因为怀疑他,是不相信所有人。因为她心里,始终存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刻骨铭心”。

墨雪舞看起来平和冷淡,但她究竟有多很多绝,他也一清二楚。北堂千琅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她决定躲起来,就真的能做到一辈子不复相见。而那样的后果,他确定承受不起。

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痛苦,北堂苍云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语气倒是平静:“那不正是你期盼的吗?小舞若果真弃我而去,你正好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你欺我不懂?”步天虽然在笑,语气却出奇的认真,“墨雪舞若果真被你伤心,一怒而去,你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我也永无可能取而代之。那种生离,比死别更能一辈子霸占着你的心。”

北堂苍云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平静,如果忽略他放在枕边的、紧握的手:“是吗?”

“不是吗?”步天笑着,声音里透着睿智和锐利,“死别虽然令人暂时绝望,但正因为已经绝望,熬过去之后就是新生的希望。生离却可以让你时时存着希望,却又因为不能挽回时时绝望。希望和绝望反复交织,你说,你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管我是哪根葱?”

这话虽不能说绝对正确,但谁也不能说毫无道理。人死万事空,就算再接受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必定会渐渐淡化。但墨雪舞若只是躲起来不愿相见,北堂苍云的确会时时存着希望,想尽一切办法去挽回。这种情形之下,他是很难接受别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直到确定声音里不会带着任何情绪,北堂苍云才重新开口:“你既然知道就算小舞离开我也不会接受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你。”步天突然又笑了,笑声无端令人心慌意乱,“墨雪舞若是主动离开你,八成会带走你的心。但若反过来……”

北堂苍云身躯一凝,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等我主动离开小舞?”

“对哦!”步天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若主动离开,自然是因为已经放弃她,到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机会。”

北堂苍云只回给他四个字:“除非我死。”

步天倒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面具下的眼睛里却有一抹隐隐的担忧:但愿这内伤,真的要不了你的命。

然后,他伸手去拿茶壶,想要倒杯凉茶解解渴。可刚一握住壶把,他突然一声低吟:“嗯……”

北堂苍云立刻回头:“怎么?”

“……没事。”步天满不在乎地笑笑,却换成左手拿起了茶壶,“睡你的,我保证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北堂苍云微微皱眉,突然翻身下床,走到了桌旁:“手给我,右手。”

步天轻轻握着右手,笑得邪魅不羁:“要告白吗?左手也行……”

北堂苍云闪电般一伸手,抓向了他的右手。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步天猛地起身后退,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够快,却依然只来得及看到四面八方似乎都是北堂苍云白生生的手掌,然后手腕一紧,已经被他钳制住。

少顷,他突然笑了:“杀魂?”

北堂苍云点头:“你教的,我学的好吗?”

“好得很!哈哈!”步天大笑,笑声爽朗而清透,说明他是真的很开心,“你真正发挥出杀魂的威力所用的时间,比我以为的要短,看来我必须重新估计你了!苍云,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北堂苍云不答,捏着他的脉门防止他反击:“中指给我看看。”

不是他闲的没事找乐子,刚才用自在飞花轻似梦伤了步天,原本他没在意。但步天居然疼得呻吟出了声,那就说明伤得不轻。

步天却有些不乐意,紧紧握着拳咋咋呼呼:“干嘛!蹭破点皮,有什么好看的!你要伤我,只能是伤我的心……啊!”

一时掰不开他的手,北堂苍云冷笑,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脉门。半边身子瞬间无比酸麻,那酸爽,就算步天都承受不住,紧握的拳终于松开。北堂苍云也不多说,直接捏住了他的中指,跟着眉头一皱:“你……”

难怪步天会疼得出声,他中指指根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那朵金花锋利的边刃不止划破了他的皮肉,甚至切到了指骨!如果再切进去一点,这根指头就直接断下来了!

十指连心,何况是断骨之痛,他居然一直若无其事,谈笑风生,这份坚忍只怕少有人及。方才他拿茶壶时忘了中指有伤,这才痛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