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红莲话音刚落下，梁意年就反应了过来，她记得，这是形容百乐门的一首诗。

下一刻，潘红莲也作出了解释。

“这几句话，想必你们当中有人听过！这是百乐门舞厅刚刚建成开张的时候，在整个十里洋场风靡而过的诗句，形容百乐门是一个天上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奢华最高级的，都能给人带来视觉和听觉盛宴，包括你们，也必须知道，你们是最好的。”

“也许有一天，你能站在演艺大舞台上唱歌，成为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跳舞的红舞女。”

……

梁意年被单独留了下来，潘红莲带她去了一个地方，这里她知道，正是二楼演艺大厅的贵宾卡座。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潘红莲对自己的区别对待，梁意年感觉到了。

然而，实际上，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

相反，在一定程度上，她甚至这就像是一个无妄之灾。

一起的另外七个舞女，因为潘红莲特别优待她，已经很疏远了她。

现在，她还被留下来，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她以后在百乐门的生活会是怎么一个情况。

也不是说一定要和她们打成一片，可梁意年觉得，起码她不需要因为别人的不喜和小算计提心吊胆，这样的事情，真的防不胜防。

她只想好好赚钱，不希望遭人嫉恨，不希望被人排斥。

被人暗地里捅一刀的滋味她没有经受过，可也知道肯定很恐怖，她并不想经历这样的事情。

潘红莲是个人精，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她在卡座的欧式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有些拘束地站在原地的梁意年，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今天这一身，挺好，还习惯吗？”

“谢谢莲姐，习惯。”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潘红莲并不觉得梁意年真的习惯了，这选拔出来的八个舞女中，就她最有前途。

可惜的是，其他几个舞女十分乖巧，容易掌控。

眼前的梁意年则不然，她心不在焉，给人一种很飘忽，没有办法掌控的感觉。

百乐门舞女中，她属于十分特别十分出挑出色的，不过，还需要再驯服。

对，潘红莲的眼里，就算是再优待梁意年，心里想的不是因为可怜她而真心实意为了她好，而是为了驯服她。

驯服她，以便让她成为出色的红舞女，让她成为上海滩的另一传奇，从而让她帮百乐门赚更多的钱，也让自己从中也得到好处。

梁意年觉得潘红莲的眼神盯着人看，真的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感觉对方能看穿自己的一切心思，她也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这样审视的目光，真的不好受。

对于她的问题，梁意年摇头。

“你看看你现在站的地方，能看到什么，能看到哪里？”

梁意年照办，把视野之内能看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潘红莲满意地点头，“我的希望是，有一天，红粧你可以站在那边到底大舞台，接受万众瞩目，接受来自这个贵宾卡座的大人物的青睐目光。告诉我，你有这个信心吗？”

“没有……”

潘红莲甩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指着她的额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没出息！哄哄人都不懂，到时候你就这么老实地说实话，那还不得把客人往门外送呀？”

“我……莲姐……”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今天看你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其他几个人的状态都不错，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梁意年有些惭愧地低头，其实她意识到了，只是有时候无法自控。

“下午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吧，今晚面对客人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这样。不然，你的第一次上场见那么多人，就是一次失败的惊艳。光有脸蛋和气质，远远还不够。你需要凸显你自己的特色，当一个最独特的人。”

梁意年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还是糊里糊涂的，独特……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她的独特之处是什么呢？

下午解散后一直到晚上百乐门开始热闹起来的时间，梁意年一直在思考潘红莲的话。

她说，独特！

那她的独特是什么呢？

直到潘红莲过来让她们这一批新来的舞女到二楼演艺大厅的时候，梁意年也是心不在焉的，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走。

上了大舞台之后，台上满满都是盯着她们看的观众。

梁意年很想紧张，可是这会儿，面对那么多双眼睛，她想起了还在医院躺着治疗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