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先尴尬中途和谐后来又很尴尬的搓澡活动,在最后的静默中,终于结束。
莉莉丝谢天谢地。
不管是之前对女仆并不友好的大少爷,还是后来稍稍改观了一点的大少爷,莉莉丝都觉得自己并不擅长与之相处。
他看待人的视线像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实在很不友好。
与松了一口气的莉莉丝相比,伊路米则觉得很奇怪。
两方面的奇怪。
那个看上去挺蠢笨的女仆很奇怪,而且他自己也很奇怪。
当陌生的面孔闯入他房间的时候,伊路米记得自己是想杀掉她的,即使对方穿着家里统一的女仆装,推着清洁车,但这种东西,想要入手一点也不困难。
伊路米记得自己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十分微弱的,类似威压感的东西,隐匿在他的杀气下,一会就消失了,短暂得几乎像是幻觉。
同时他还记得,他杀人的意图,在短时间内改变了。
他本来怀疑是侵入者,却忽然想到,也许她真的只是新入职的女仆。
……事实证明也是新来的女仆。
到底他觉得哪里不对呢?
同样的违和感,在刚刚也有发生。
在伊路米的价值观里,偷看洗澡倒没什么,可这名实习女仆的行为举止总给他一种怪异感,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
他预感会是个很难处理的人。
对于麻烦且在身边的人,伊路米更倾向于抹杀掉。
这次他明确记得,在短暂的犹豫中,他的想法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只是一介实习女仆而已,虽然呆傻了点,但一副很好使唤又听话的样子,就不要浪费钉子了。
在他们家杀人是生意,为了更好的赚钱,他们必须磨炼杀人技巧,在磨炼杀人技巧的过程中,他们又杀了更多的人。
杀人杀到爷爷那种水准的,不赚钱都不愿意动手了。但伊路米认为自己还没达到爷爷的水准,在他心中一些麻烦的人,杀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想法的两次改变,即使从逻辑上看没有什么问题,伊路米仍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换好衣服,从温泉里走出去。
莉莉丝已经守在门外,脑袋微含,姿态柔和谦逊。
伊路米的无神大眼睛从她身上一晃而过,什么也没说,继而向房间走去。
莉莉丝则站在原地,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就回宿舍。
今晚值夜的不是莉莉丝,她没有必要跟上去。
刚刚温泉里的水汽太大,裙子都潮了,黏在身上有点不舒服,莉莉丝想快点回宿舍换掉。
然而就在伊路米的身影已经到了走廊尽头,就快要消失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了,偏头想了想,又想了想,像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他总把实习女仆的情况,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算真的是这样,她今晚做的事,也需要受到惩罚吧?
又为什么他刚刚直接走掉了?
紧接着伊路米转过头来。
实习女仆莉莉丝还在原地,半低着头,态度很谦卑的样子。
她用余光看到了,心里咯噔一下,有点虚。
伊路米无情绪起伏地说:“偷看我洗澡的事情,你需要受到惩罚。”
“……”
莉莉丝刚想说,好吧,那她就去牢房领鞭子好了。
谁知道伊路米又说:“那你就举个‘对不起,我是个偷窥大少爷洗澡的变态’的牌子,站在大厅正中央,直到明天早上天全亮的时候。”
“……………………”
金色的脑袋,虽然一直都没什么动作,但伊路米明确感受到她从头到脚都凝滞住了。
这时伊路米才觉得心中莫名的不舒坦,淡化了一些。
他很满意自己制定下的惩罚,比领鞭子有创意太多。
为了防止莉莉丝用一块小到看不清字的牌子,在伊路米的监工下,她制作了一块一米宽,半米高的木牌,几个字用毛笔写的,占了个满满当当,正常人隔着十米远能看清,而满宅女仆管家们的身体素质远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初步估算,三十米开外看清没问题。
莉莉丝站在伊路米指定的位置——主宅大厅的正中央,举着耻辱柱一般的牌子,沉默地忍受着羞耻感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