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瑜出身贫寒,受到林父林母资助才上了学,她的名字,还是林母改的呢。
顾瑾瑜走过去,弯下腰,轻声道:“伯母让我照顾你,跟我去京城吧。”
林欢愣愣的看着她,往日她性子顽劣,林父林母工作繁忙从不管她,她也不喜回家,与顾瑾瑜在家中很少见面。只是顾瑾瑜曾与她在同个中学上过一学期课,是以对她有些印象。一学期后,顾瑾瑜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京城大学,两人便再无联络。毕竟以前立志当个坏学生的校园一霸,对于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甚感冒。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我家没钱了。”
顾瑾瑜柔和的笑了:“别怕,姐姐养你。”
林欢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她全身的衣衫还在往下滴水,但在林欢的眼里,一点都不显狼狈。
顾瑾瑜走到她身边,缓缓跪下,叩了三个头,轻声道:“伯父伯母,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小欢的。”她脸上稍带悲戚,更多的是诺言般的郑重。
接下来的几天,顾瑾瑜带着林欢处理完林父林母的后事,将两人的骨灰盒葬在了位置很偏僻的墓园中,她对林欢说道:“先委屈伯父伯母了,以后等有钱了再替他们搬家。”
林欢变得很是沉默,却愿意跟着顾瑾瑜,她说什么的听。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林家已经没有可图的东西了,顾瑾瑜做的这些只能是出于真心。
顾瑾瑜带着林欢去学校办理了退学,因为林欢是未成年,她又不是法律上的监护人,所以没有办法直接转学。她摸着小孩瘦瘦的脸颊,道:“我会让你上学的,咱们去京城。”
为了林欢能舒适一些,顾瑾瑜买了两张硬卧的火车票,两人分到了中铺和下铺。本来顾瑾瑜是想让她睡下铺的,宽敞一些,谁知林欢一上火车,便钻进了中铺,用被子牢牢的将自己裹住。
顾瑾瑜知她心情不好,也不打扰她,任她去了。
林欢第一次坐这样的交通工具,复杂刺鼻的气味不住的往她鼻子里钻,熏得脑袋疼,闹闹嚷嚷的嘈杂声让她想起前几日在灵堂意图争夺家产的亲戚们。她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看着在窗边坐着收拾背包的顾瑾瑜,良久才闭上眼。
她好累,好困,守在灵堂的日子,她根本不敢闭眼,来分财产的亲戚,讨债的债主都拉扯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直到,顾瑾瑜的出现。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六岁的女人,明明还是个未入社会的大学生,却把一切的处理的井井有条。送父母的遗体去火化,带着她跑遍公安局办理手续,联系墓园,办理退学,到律师事务所咨询债务问题。
父债无需子还,这才是林父林母自杀的原因。
她静静的看着顾瑾瑜,想着,自己的大英雄没有脚踩七彩祥云,却从狂风暴雨中突围而出,砸破她黑暗的世界,透出光来。
伴随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终于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