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清梦找上门来,两个人心里万分忐忑,只觉得九千岁今儿恐怕在太后娘娘这儿讨不了好儿。
宁诗婧也很有些意外。
清梦要入宫这件事儿她心里有了准备,原本打算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等着钟玉珩自己处理。
她不去理会她,这清梦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一个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没有得到召见就敢往太后身边凑,该说清梦姑娘到底是傻大胆,还是另有思量?
宁诗婧的眼神微沉,淡声道:“请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这位清梦姑娘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很快,清梦姑娘就跟在赵大喜的身后进了门。
如今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宫中小住,自然不会再穿那一晚献艺时候特意准备的、略带几分单薄的舞裙,而是换了一身清雅的淡紫色绣花袄裙,聘聘婷婷走过来的时候,像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大家闺秀。
步步生莲,不外如是。
过了门槛,见到宁诗婧她的脸上也没有多少紧张害怕,动作标准地行了礼,嗓音婉转地道:“民女清梦,见过太后娘娘。”
一声简单的问候,就犹如出谷黄鹂,叫人精神情不自禁的一震。
然而她那双妙目,却并不像是她的举动一般乖巧,正自以为隐晦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宁诗婧。
宁诗婧心底暗暗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敌意,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从容地抬了抬手,道:“免礼。请坐吧。”
清梦姑娘谢了恩,轻巧的在一侧坐了下来,这才笑吟吟地抬起眼来,道:“民女今日奉昭入宫,听闻太后娘娘想听民女献艺,民女不懂规矩,索性自个儿上门来给娘娘请安,也打听一下娘娘的喜好,免得犯了忌讳。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民女的莽撞……”
“哀家自然不会怪罪。”宁诗婧随口应了一句,端起茶盏挡住了嘴角的冷笑。
她为什么能得到这个入宫的机会,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她想要见识清梦姑娘的歌舞也不过是一种托词。
偏偏清梦却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愣是带着托词找上门来,说她没有别的意思,谁信啊?
搁下茶盏,宁诗婧脸上已经浮现出浅笑,面色亲和地道:“清梦姑娘如今才刚入宫,不比急着为哀家献艺,等你习惯了宫中的情况之后,哀家自然会打发人把听的曲目给你送过去。”
不出所料,清梦姑娘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分。
这就很有意思了。
宁诗婧心想,她们两个,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一个是出身腌臜,做着下九流行当的清倌人。
身份本来就是云泥之别,如今清梦却会因为她这样一句十分寻常的话勃然色变,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屈辱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