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珩想,她们这些世家贵族,清流之家出来的贵女,总是这样心高气傲的。
寻常出身都入不得她们的眼,何况他还是真真正正,从一片糟污之中爬了出来,爬到了一个奸佞的高位。
更何况……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整个大安朝最有资格昂首挺胸活着的女人。
她迟迟没有回答,他的心口飘飘荡荡,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耳侧陡然传来一阵凉风,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宁诗婧仰起脸来,双颊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她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钟玉珩却踉跄着退了几步,茫然地看着她。
她真的很生气,瞪圆了一双杏眼怒斥道:“钟玉珩,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脑袋是连着咱们宫中的污水道吗?控控里面的水不行吗?一个流言你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给了他一巴掌的小太后娘娘气得不行,喋喋不休道:“不过是一个流言,什么侮辱什么脏了干净了的。在钟大人心里哀家就是这样的人?”
“哀家还当钟大人过河拆桥这才故意不作为,等哀家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或者被朝臣们以死相谏不得不沉塘烧死之类的……没想到哀家真的是高看了钟大人……”
“没有。”
不等她说完,钟玉珩突然伸出手,像是想要将她抱到怀里,却又克制地直视握住了她的双肩。
他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重复道:“臣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宁诗婧吓了一跳,越发觉得他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皱眉道:“那钟大人是什么意思?”
她冷笑一声:“钟大人在这后宫中只手遮天,只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样的流言却冷眼旁观,哀家倒要问问钟大人是什么意思。”
别说这个流言的另一个主人公是他自己本身,宫廷中有这样的桃色绯闻,他难道就这样放任自流?
钟玉珩微微一梗。
他自然是早就知道消息了。
只是……
他垂了眼,避开不答,只是神色认真地道:“娘娘尽管放心,这流言最多只在后宫中流传,绝对不会传出宫外。”
“钟大人真是好大的自信。”宁诗婧心头的火气更旺了几分,讽刺道:“钟大人处在高位,不但掌控着这宫廷内外众人的生死,还想要去操控人心。只可惜人心易变,钟大人可要小心改日被人心逼得走投无路。”
说完,她像是不想继续跟他纠缠,甩袖就走。
钟玉珩遵从本心,当机立断地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嗓音低低的喊了一声:“娘娘。”
宁诗婧脚步一顿,忍不住咬牙,回头怒瞪他:“钟大人你要不要脸!”
位高权重的是他,占据上风的也是他,一天到晚在她面前装什么可怜?!
钟玉珩微微一笑,眸子中难得露出几分温情,瞧着她轻声道:“臣觉得要不要脸并不重要,法子管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