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大德的胡细凤,就她那个娘家,穷根都扎到三丈深了。还有她那堂兄,甚的下三滥,打小就翘手浪脚偷鸡摸狗,被人撵的跟狗似的成天乱窜,十天半月不敢回家是常有的事儿,如今更是吃喝嫖赌坏事做绝,身上穿啧绸披披,家里没有夜饭米,咱们这十里八村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这还敢来亏咱们家的孩子,要不是翠荷拦着,我非挠她个满脸花不可!”
要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么眨眼的工夫,满村上该知道的,就都知道胡三婶在给桑家的姑娘小子做媒,说的正是她娘家那所谓的好生养的内侄女儿同心眼活泛的内侄儿。
“是根基配不上,还是人物配不上?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婚事,我好心好意,我那桑家嫂子不但不领情,还把我打了出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你娘个青天白日鬼!
气得凤仙姨鼻子都歪了,丢下锄头就一路骂着打上门去,摸了个空,又一连找了三四家人家,才把还在同人哇啦哇啦嚼着白蛆的胡三婶拖出来,扯着头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捶。
要不是翠荷姨来的快,怕是真就要见血。
就是这会儿被拉来桑家依旧气得呼哧呼哧的,搂着同样还在打颤的孟氏,偏还不敢十分声张,就怕委屈了孩子,心里怎的不是越想越怄。
都说门当户对,一旦被这样下三滥的玩意儿盯上了,往后哪还有好人家敢同桑家结亲,恨不得这会儿再下去挠她个满脸开花。
翠荷姨推了她一把,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孟氏:“你小声着些。”还嫌不够恶心人的吗?又说她:“你跟她打甚的,再不济也是你娘家族嫂,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三哥也不易哉。”
就差没明说,就是你不动手,胆敢算计桑家的孩子,董老三怎的也不能轻饶了她。
都是女人,按说哪个见得男人打老婆,可看着她这一趟又一趟的恶心劲儿,真是铁匠铺里的铁砧子——天生欠揍的货。
感情前几天的窝心脚还没叫她长记性。
还有那胡家,九贱宗牲十贱人,甚的下三滥的玩意儿,就敢算计他们石塘村的孩子,真当他们是个人物了?
也是一肚子的火。
搁在以前,他们石塘村的姑娘百里挑一,只愁挑花了眼,哪怕嫁不出去的,可现在呢,是人是鬼都敢轻贱上几分。
又泄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轻自贱,要不是先弯下了腰,谁敢骑到他们脖子上头来。
说到底还是鬼怕凶,人怕恶,孟氏攥紧拳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从来畜生都只有九分的贱性,人倒有十分,有些人,你不声不响,他只当你好欺负,你要真豁出去,他反倒乖乖笃笃……
此一时彼一时,看来她从前同孩子们的讲的那些个道理也不全然对。
捂着胸口疼得甚的似的,要是她不总念叨着心要诚心要善,那晚两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空着手出门?
要是当时拎着锄头榔头管它甚的家伙什傍身,老大是不是就不会遭这样的罪?
要是好手好脚的,胡家又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在自家跟前疯言疯语的!
再次长吁了一口气。
等到吃罢夜饭,空闲下来的陈既兴他娘,还有米儿娘,再次跳傩戏似的哭上门,之前只当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孟氏直接舞着竹篾条将这两人打的嗷嗷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