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鲜少去长明殿去见皇上,皇上却是每日都会坐一刻钟的肩舆从长明殿来到仁明殿,也不做些什么,甚至连茶都顾不上喝,就这么站在殿外或远或近地看她一眼,又坐上一刻钟的肩舆回到长明殿继续处理公务。
这种情况持续了足足十日,直到第十日黄昏,皇上再度坐肩舆前来,牧铃君终是抑制不住心中好奇,问出埋在心中多日的问题:“陛下日日来仁明殿,却又不进来,只是远远瞧上一眼,这是为何?”
见女子终于问出自己想要听到的疑问,邱秉文负手,身子稍稍前倾,低声道:“想见你,却又怕误了办正事,所以便不进去。”
听得这般回答,牧铃君非但没有一丝感动,反正儿八经地反问道:“可陛下日日耗费两刻钟的时间坐肩舆,难道不耽误正事吗?”
“见到你能解乏,不耽误正事。”说话间,邱秉文身子压得愈低,直至二人平视。
牧铃君为皇上的言语取悦,面上露出清浅笑容:“皇上若是想见臣妾,命人唤臣妾过去便是,这一来一回两刻钟,足够皇上小憩休息了。”
“皇后既关心朕的身体,缘何不搬入长明殿,如此一来,朕随时想见皇后都能见到。”邱秉文抛出压在心底克制许久的要求,眸中满是期待。
听得皇上所言,牧铃君有些错愕,要知道,历朝历代,皇上与皇后都是分开住的,尤其到了景国,皇上住长明殿,皇后住仁明殿,这是祖制规矩,哪能容人更改。
是以,错愕之后,她摇摇头,轻声拒绝了皇上的要求:“皇上若是想见臣妾,命人来唤一声便是,这历朝历代,皇后都是住在仁明殿的,不能坏了规矩。”
除了祖制规矩,她心中还有一个担忧,那便是日后皇上临幸妃嫔的问题。
要是皇上现在坏了祖制规矩让她搬入长明殿,时间一久,她怕是会被宠爱弄昏了头,到那时,皇上再在长明殿临幸别的女子,她心里必然接受不得。
她虽然喜欢皇上喜欢得能将自己的命搭上,但她不会为了一份喜欢丢了自己的教养,让自己成为一个妒妇。
被拒绝在邱秉文的预料之中,他心知自己的皇后有多迂腐多固执,只是,她是个固执的人,他亦是个执着的人。
此番过后,邱秉文依旧日日坐着肩舆去仁明殿,站在殿外远远地看上心上人一眼,随后做肩舆离去。
牧铃君有些于心不忍,但也仅仅只是于心不忍,她做的决定,很难会做出改变。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十日,堂弟入宫来劝,为她拒绝了,次日,翊王入宫来劝,为她拒绝了,第三日,明月与阿晴也入宫了,说着与前两者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
这一回,牧铃君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能言善道的二人给打发了。
没等她喘口气,当天夜里,她方从御花园归来,就见仁明殿上上下下正将一件件长明殿的摆件器物往仁明殿搬,而日日忙于朝政的皇上则坐于院中,冲她笑得温柔:“没有皇后伴在身侧,朕总是难以集中精力,是以,为了能好生处理朝政,朕只能搬入仁明殿长住了。”
牧铃君哑然,想要出言拒绝,又听得皇上道:“皇后只说历朝历代没有皇后搬入长明殿居住的规矩,至于朕搬入仁明殿,朕是这后宫之主,景国之主,小小一个处理朝政的地方,朕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吧?”